苏绾向前一步——脚尖刚触到主道石板,风就把披风掀了起来。
她没停。
肺里闷得慌,像是被人用布条一圈圈缠紧。她压住这股劲,左手捂胸,右手撑地没撑住,整个人跌进街心。膝盖磕在石头上,疼得真实,但她顾不上。
鸣锣声越来越近。
三声短咳,她逼出一口血。不是喷的,是慢慢从嘴角淌出来的,暗红,黏稠。手帕盖上去,再拿开时红了一片。她头一歪,倒在石板上,眼皮合上,呼吸放得极轻。
耳朵却竖着。
马蹄声停了。三步之外。
有侍卫走过来,靴底踩在石板上,声音很重。那只手伸向她的肩膀,只要碰上,就会被拖去路边像扔垃圾一样丢开。
就在指尖要搭上肩头时,她袖子里的玉佩滑出半寸。
阳光打在“苏”字裂痕上,一闪。
“停下。”
男人的声音,不高,但整个街道都静了。
侍卫收手退后。
一阵脚步声靠近,黑靴停在她脸侧。她闻到冷香,像是雪松混着铁锈。
那人蹲下。
两根手指按上她手腕。
脉搏在他指下跳得微弱,但他只用了两秒就听出了问题。
“醉梦散。”他低声说,“断肠草,还有鹤顶红的痕迹。刚服过催发药。”
旁边有人开口:“王爷,此女身份不明,恐有诈。”
“本王知道什么是诈。”他站起身,声音淡,“带回王府。”
副将沉默一瞬:“可这是朱雀街,陛下若知晓……”
“那就别让陛下知晓。”他打断,“一个快死的人,出现在本王面前,还带着丞相府的玉佩。你说,是巧合?还是有人想借本王的手翻盘?”
没人接话。
“抬走。”他下令,“用软轿,别颠着。”
她感觉到自己被抬起来,动作不粗暴。软轿晃了一下,起稳了。
风还在吹,但她身上多了层遮挡,应该是有人把披风重新裹好了。这细节让她心里动了一下。
萧绝站在原地没动。
他低头看着那张脸。苍白,嘴唇发青,嘴角血迹未干。看着真像随时会断气。可刚才那一脉,毒得太过整齐,像是有人故意堆上去的。
谁能在丞相府里同时下三种剧毒,还能让她活到现在?
他眯眼。
副将低声问:“真要带回王府?她要是装的……”
“装?”萧绝冷笑,“能装到体内三种毒都不发作的程度,这份本事,本王倒要看看她想干什么。”
他翻身上马,黑袍一甩,坐得笔直。
“走。”
仪仗队重新启动,锣声再响,百姓纷纷避让。
有人小声议论。
“那是丞相府的小姐吧?听说病得快不行了。”
“怎么被摄政王带走了?”
“你傻啊,摄政王最恨人玩毒,当年刑部大牢那些案子,全是他在查。这女的身上有毒,他能放过?”
“可她都快死了……”
“死人更不能乱动。万一她是被人灭口的呢?”
议论声渐远。
软轿平稳前行。
苏绾闭着眼,脑子却飞转。
任务进度更新——【接触摄政王】已完成。
但她不敢松口气。
这个人比资料里写的更难缠。别人看到她咳血晕倒,第一反应是救人或避开。他直接切脉,三秒内报出三种毒名。
这不是普通权贵,是真杀过人、验过尸、亲手拆过阴谋的老狐狸。
她袖子里还藏着一张纸条,是小翠塞的,写着“辰时过朱雀,单骑前导”。她烧了,但没完全烧干净,边缘有一点焦痕留在指甲缝里。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
应该没事。她摔的时候手蹭了地,灰沾了不少。
关键是玉佩。
她故意让它滑出来一点。不全露,只露半寸,刚好能反光。这种老谋深算的人,对细节最敏感。一点点异常,就能勾他注意。
赌对了。
但她现在在王府路上,等于进了狼窝。
接下来每一步都不能错。
她想起上辈子拍戏时导演说过的话:**演得最好的人,不是演技最好的,而是最敢押注的。**
她押的是命。
轿子轻轻晃着。
她听见外面马蹄声规律,萧绝走在前面。偶尔有侍卫低声传令,队伍调整位置。她数了数脚步,前后至少八人贴身护卫,副将应该在右后方,离主轿不远。
她的手悄悄动了动,摸到腰侧。
空的。
药包不见了。
应该是抬她上轿时被人顺走了。正常操作,防她藏毒或自尽。
没关系。她本来就没指望那包药救命。
真正有用的,是她脑子里的东西。
比如现在——
她开始回忆《毒理大全》里的内容。醉梦散是慢性麻痹毒,断肠草伤肝,鹤顶红毁心脉。三种毒叠加,普通人三天必死。但她体内毒素浓度被控制得很好,说明有人定期给她解药。
姨娘不想她立刻死,是要她慢慢废掉,好让苏婉儿上位。
可惜她们不知道,她早就不靠别人解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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