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还在袖口机关上停留,金属的凉意渗进皮肤。
她没动。
萧绝已经走了。群臣散了。舞姬退场。宫宴结束。
但她不能停。
苏绾站起身,裙摆拖过地面,脚步很轻。没人拦她。侍卫低头,给她让路。她穿过长廊,绕过水榭,走向王府最深处的地牢入口。
守门的两个狱卒正打盹。她没说话,直接从袖中抽出一块令牌——是刚才在宫宴上,萧绝放在她手里的那枚。
狱卒看见,立刻跪下。
铁门拉开,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
台阶向下,越走越黑。火把在墙上跳动,照出她的影子,像一把刀插在地上。
她知道苏衡在哪。
最底层,单独一间。
到了。
牢房里的人披头散发,跪坐在地。听见脚步声,猛地抬头。
“是你?!”苏衡声音嘶哑,“你来干什么?来看我死吗?”
苏绾站在栏外,没答话。
她看着这个名义上的父亲。曾经让她喝毒药的人,现在像个丧家犬。
“你以为你赢了?”苏衡冷笑,“你以为萧绝真的信你?他早就查到你和听雨楼有往来!你知道他为什么让你坐在身边?因为他在等你露馅!他在拿你当诱饵!”
她终于开口:“那你呢?你告密了吗?”
“我没蠢到那个地步。”苏衡盯着她,“但我知道你不是表面这么简单。一个能躲过醉梦散、能在棋局里藏杀招的女人,怎么会真是个病弱嫡女?萧绝不信命,可你……你根本不是苏绾。”
她笑了。
笑得轻轻的。
然后她抬手,撩开发髻一侧的碎发,露出那根空心簪。
只剩一枚毒针了。
她拔下簪子,手指一弹。
机括轻响。
毒针飞出,直入苏衡咽喉。
他瞪大眼,喉咙咯咯作响,双手抓脖子,想拔却拔不出来。
几秒后,身体一软,倒地不动。
死了。
她收回簪子,轻轻吹了口气。
“你说得对。”她对着尸体说,“我不是原来的苏绾。”
但她不会告诉他,她是穿书者,是任务人,是来改写剧本的。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他闭嘴了。
她转身要走。
身后传来鼓掌的声音。
一下,两下,不急不慢。
她停下。
萧绝站在走廊尽头,一身玄袍,手里还拿着酒杯,像是刚从宴席走出来。
“杀人灭口,干净利落。”他说,“我该夸你还是该罚你?”
她没回头。
“王爷不是一直想知道我能走到哪一步吗?现在看到了。”
“看到什么?”他走近,“看到你敢杀亲父?还是看到你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这才转身,直视他:“如果我不杀他,他会把你查到的事说出来。到时候,你不信我,也不信自己判断。你宁愿毁掉一个可用的棋子,也不会留一个隐患。”
“所以你就替我做了决定?”
“我只是自保。”
萧绝盯着她,忽然伸手,捏住她下巴。
“毒针。”他说,“宫廷禁器,民间不得持有。你是从哪得来的?”
她不躲:“王府给的。”
“胡说。”他松开手,“我给你的东西,每一件都有记录。这枚毒针,不在其中。”
“那就可能是以前的苏绾藏的。”她语气平静,“或者,有人偷偷放在我妆匣里。王爷要查,尽管去查。”
“我不想查。”他低声道,“我想知道的是——你是谁?”
她笑了。
这次笑得更明显。
“王爷舍不得杀我,还问我是不是?”
他一愣。
随即眼神沉下来。
他一把扣住她脖子,将她按在墙上。
力道不大,但足够让她呼吸变慢。
“再问一遍。”他贴得很近,“你是谁?听雨楼的人?敌国细作?还是……别的什么?”
她没挣扎。
也没求饶。
只是看着他,眼里没有怕,只有一种他知道又抓不住的东西。
“是。”她说。
“什么?”
“我说,是。”她重复,“你舍不得杀我。”
他盯着她。
手指收紧了一瞬,又松开。
“你很聪明。”他声音哑了,“知道我不会真动手。”
“我也知道。”她轻声说,“你让我活到现在,不是因为我有用,而是因为你不想失去我。”
他没否认。
反而低笑了一声。
然后他弯腰,一手抄起她腿弯,将她打横抱起。
她没反抗。
头靠在他肩上,闭眼。
他抱着她走上台阶,穿过长廊,一路无人敢拦。
回到寝殿。
他把她扔在榻上。
她反弹了一下,坐稳。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今晚,给本王说实话。”
她仰头:“我说了,你信吗?”
“不信。”他坐下,靠近,“但我愿意听。”
“那你想听什么版本?”
“真实的。”
“真实的你可能承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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