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风雪正紧。
苏绾翻身上马，三千轻骑已列阵待发。她没回头，只抬手一挥，队伍便如黑影般悄无声息地穿入断魂岭的密林。
马蹄裹布，口含木枝，连呼吸都压得极低。
系统导航在脑海中浮现红蓝交错的路径，像游戏里的实时标记，哪里有巡哨，哪里埋了陷魂坑，全都清清楚楚。她冷笑一声，这波稳了。
萧绝站在主营高台，望着那支消失在风雪中的队伍，拳头攥得死紧。他本想亲自带队突袭，可苏绾说得对——北狄王再狂妄，也想不到一个女人敢杀进他的王帐。
“你信我布阵，为何不信我出征？”
这话还在耳边。
他咬牙，转身下令：“正面强攻，拖住主力。我要活着见到她回来。”
断魂岭险如刀削，积雪深可没膝。寻常军队根本不敢夜行此路，可苏绾带的都是死士，一步踏错就是万丈深渊，也没人退。
她走在最前，靴筒里的短刀贴着小腿，冰冷但安心。这是萧绝给的，说遇上危险别讲规矩。
她偏头摸了下刀柄，继续前行。
两刻钟后，先锋传回信号：前方三百步，王帐外围岗哨换防。
苏绾立刻抬手止步，命令三队人分左右中佯动，制造骚乱。自己则带着十名精锐，借风雪掩护，贴着山壁潜行。
王帐就在半山腰，灯火通明，隐约传来酒肉香气和喧闹声。
好家伙，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开宴？
她眯眼望去，守卫果然松懈，几个士兵抱着长矛打盹，巡逻的也东倒西歪。
“天助我也。”她低声说。
等到换岗间隙，她猛然挥手，十人同时掷出钩索，悄无声息攀上崖壁。落地时连一片雪花都没惊动。
王帐厚重的毛毡帘外，两名守卫正靠在一起取暖。
苏绾从袖中抽出毒针，指尖一弹。
两人闷哼一声，软倒在地。
她掀帘而入。
帐内暖如春日，酒香扑鼻。北狄王坐在主位，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身边围着十几个将领，正划拳行令。
没人注意到门口多了个一身白甲的女人。
直到她一脚踢翻铜炉，炭火四溅，众人惊起。
北狄王猛地站起，怒喝：“谁？！”
苏绾摘下兜帽，长发散落肩头，手中长剑已出鞘。
“杀你的人。”
北狄王愣了一瞬，随即暴笑：“女人？你也配站在这里说话？”
“配不配，”她冷笑，“杀了你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人已冲出。
第一剑直取咽喉，被铁锏格开。第二剑横扫腰腹，逼得他后退两步。第三剑虚晃，第四剑突刺，第五剑斩断其右臂护腕。
北狄王终于收起轻视，怒吼着全力反击。
但他力量虽猛，动作却慢。苏绾身形灵活，专挑破绽下手，剑光如雨，步步紧逼。
第六剑划过左肩，第七剑刺穿大腿，第八剑削断旗杆砸向人群。
帐内大乱。
第九剑，她跃身而起，剑锋直指心口。
北狄王举锏硬挡，却被她借力翻身至背后，剑刃顺势一抹——
第十剑，横斩。
头颅飞起，鲜血喷涌。
全场死寂。
苏绾一脚踩住那颗头颅，拎起长剑，转身走出王帐。
外面守军已被解决大半，剩下的人见主帅身首异处，顿时慌了。
她跃上高台，将头颅高高举起，声音穿透风雪：
“北狄王已死！降者不杀！”
死寂片刻，有人扔下武器。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俘虏被放走，带去各营传讯。火油泼上旗帜，一点即燃，浓烟滚滚升空。
北狄军心彻底崩溃。
萧绝正率军击溃敌方主力，忽见敌营后方火光冲天，紧接着探马飞报：
“王妃奇袭成功！北狄王首级已被斩下！敌军溃散！”
他猛地抬头，望向那座山巅。
风雪未停。
他调转马头，不顾副将劝阻，单骑冲出战场，直奔王帐。
一路所见，皆是丢弃的兵器、逃窜的残兵、跪地求饶的俘虏。
他不管这些，只想知道她有没有事。
赶到时，苏绾正站在尸堆之上，白甲染血，长剑垂地。
她听见马蹄声，抬头看去。
萧绝飞身下马，几步冲上前，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力道之大，几乎要把她揉进身体。
他没说话。
她也没动。
两人就这样站着，风雪落在肩头，血水顺着剑尖滴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许久，他才哑声开口：“你活着就好。”
她靠在他胸口，听见心跳很重，很急。
“我说过会活下来。”
“下次……”他顿了顿，“不准再这样冒险。”
“那要看敌人给不给我机会。”她轻笑，“再说了，我不是赢了吗？”
他低头看她，眼神复杂。
有怒，有怕，有心疼，还有藏不住的骄傲。
“你真是……”他摇头，“拿你没办法。”
她眨眨眼：“那你认命吧。”
远处号角响起，大军陆续集结，押着俘虏开始回撤。
百姓听说北狄王被王妃亲手斩杀，纷纷涌上街头。
“摄政王与王妃，天下共仰！”
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苏绾换了干净甲胄，与萧绝并骑入城。
城门大开，百官列道，旌旗招展。
皇帝亲迎宫门，身穿龙袍，手持玉圭，神情肃穆。
大军行至门前，缓缓停下。
苏绾下马，刚站定，就见皇帝忽然迈步上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百官震惊，无人敢动。
皇帝仰头，眼中含泪，声音颤抖：
“皇叔，朕愿禅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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