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还在响。
苏绾靠着墙,手指抠着壁纸边缘,指甲断了一根。她没动,也没抬头。铃声刺得人脑仁疼,但她已经听不见第二声了。刚才那通电话的内容比雷声更重地砸进耳朵里——码头封锁、联络点暂停、活口要留。这些都是她的任务节点。
门开了又关。
霍峥走了。脚步声远去,军靴踩在走廊地板上,一下比一下稳。不像醉,也不像疯。
她慢慢松开手,指尖沾了灰和血。左手伤口裂得更深了,纱布湿透。她低头看,血珠正顺着小臂往下淌,在旗袍袖口积成一小片暗红。
她没擦。
右手抬起来,轻轻碰了下后颈。那里有个牙印,发烫,肿着,一碰就痛。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没有水光,只有冷。
镜子还立在墙边,映出她半边脸。头发乱了,旗袍领子歪斜,肩膀露在外面。她走过去,把衣服拉好,系带却断了,怎么也绑不上。她干脆不绑了,只将外衣拢紧。
床边有块抹布,她捡起来,蹲下,一点点擦地上的血。七滴。她数过了。擦完,把布塞进床垫底下。撕破的旗袍也叠好,压在褥子下面。这些不能丢,也不能毁。
桌上的酒瓶还开着,剩一半。她倒出来一点,混进药粉。液体没变色,也没起泡。她用指尖蘸了点,涂在手腕内侧。三分钟后,皮肤发麻,手臂短暂无力。有效。昏厥时间约三十秒。够用了。
她收起瓶子,放进内衣夹层。系统给的道具还有两枚备用芯片,藏好了。一切都在。
第二天早上,门被敲了三下。
一个卫兵送来个绸布包,放在桌上就走。她打开,是件新旗袍,墨绿色,丝缎料子,领口绣金兰。做工比她原来那件还好。
她没换。
坐到梳妆台前,手指抚过镜面。脸上没什么表情。昨晚的事像一场戏,她演完了,观众退场,只剩她一个人收拾舞台。
门又开了。
霍峥站在门口,军装笔挺,皮带扣锃亮。他看了眼床上的旧旗袍,又看向她。
“为什么不换?”他问。
她没回头:“谁让送的?”
“我。”
他走近,手指抬起她下巴,拇指蹭过她颈侧红痕。动作轻,但力道不容躲。
“疼吗?”
她盯着他眼睛:“少帅当我是什么?”
他低笑一声,掌心贴她脸颊:“我的女人。”
顿了顿,又说:“昨晚……对不起。”
她不动,声音还是冷:“我要出去走走。”
他看着她,几秒没说话。窗外阳光照进来,落在他肩章上。
“可以。”他说,“但有人跟着。”
她点头,接过新旗袍,淡淡道:“谢谢。”
下午两点,她出门。
穿的是新旗袍,合身,走路时下摆扫过小腿。两个卫兵一左一右,隔半步距离。她走得慢,像逛街的小姐,偶尔回头看看他们,眼神无辜。
走到老茶社拐角,一辆黄包车冲过来,溅起水。她往后一退,撞上一个人。
是个卖花女,篮子里放着白玫瑰。
两人肩膀碰了下。一瞬之间,纸条已换手。
她低声:“玫瑰凋了。”
对方答:“春泥尚温。”
她继续走,手在袖子里展开纸条。八个字:**密室藏真,需指纹开**。
看完,她把纸条卷成小团,放进嘴里嚼碎,咽下去。舌尖有点苦。
她抬头看天。阳光刺眼。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一下。
晚上吃饭时,她穿的是昨天那件旧旗袍,领子用针线简单缝了两下。颈侧吻痕没遮。
霍峥坐在对面,筷子停了一下。
“你不换新衣服?”
“旧的穿着舒服。”她说。
他没再问。
菜上了七道,都是她爱吃的。他知道她的口味。这顿饭吃得安静。吃到一半,她放下筷子。
“少帅的酒后行为,我可以忘。”她说。
他抬眼。
“不用忘。”他冷笑,“记住,你是我霍峥碰过的人。”
她垂眸:“碰过,然后呢?”
他忽然伸手,抓住她手腕,力道大得让她没法抽开。
“然后……”他看着她,“娶你。”
她抬眼看他。
那一瞬间,她眼里有波动。不是惊喜,也不是害怕。是一种终于看清棋局的清醒。她以为他只会占有,不会承诺。但她错了。他不是把她当玩物,而是想把她锁进他的世界。
她抽回手,声音很轻:“少帅想娶我?”
“嗯。”
“为什么?”
“因为你该是我的。”
她没再问。只是低头喝了口汤。汤有点烫,但她一口喝完。
饭后她回房,站在镜前脱旗袍。动作很慢。左手伤口还在渗血,她重新包扎。换上睡裙,坐到床边。
窗外暮色四合,路灯刚亮。她摸了摸后颈的牙印,没再觉得痛。反而觉得它有用。
它是标记。也是武器。
霍峥以为他在宣示主权。但他不知道,这个吻痕,正在帮她推进任务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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