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指尖刚触到琴弦，监控屏幕一闪，厉霆的身影从指挥室消失。
她没抬头，继续调音。指腹压在第七弦上，轻轻一拨，声音比昨天清亮了些。纱布换过了，新绷带贴着皮肤，不松也不紧。
三秒后，门禁系统发出轻微提示音。
她皱眉。这个时间，不该有人来。
走廊脚步声很轻，但频率稳定，每步间隔几乎一致。不是艾拉，也不是工程兵。这人走路带着某种节奏，像是刻意控制过力度和落点。
苏绾放下手，琴放在膝上。
门开了。
男人穿一身银灰长袍，领口绣着暗纹星徽。他站在门口，目光落在她脸上，停了两秒，才慢慢移向那把古琴。
“原来是你。”他说，声音温和，“难怪能让整艘舰静默。”
苏绾没动。
“我是皇太子。”他走近一步，“听闻这里有位来自地球的女子，弹奏古曲唤醒记忆，便想亲眼看看。”
她依旧坐着。“殿下走错地方了。这里不是展览馆。”
“没错。”他笑了一下，“是寝舱区附属观察室。按规制，未经指挥官许可，任何人不得进入。”
他又往前一步。“但我听说，破军号的规矩，有时候……由一个人说了算。”
苏绾终于抬眼。
皇太子也正看着她，眼神像在打量一件刚出土的文物，表面恭敬，内里全是占有欲。
他伸手，指尖朝她脸颊靠近。
“你和记录里的古人类长得不一样。”他说，“他们冰冷、机械、毫无美感。而你——”
话没说完。
门边气流突变。
一道黑影切入两人之间，速度快得留下残影。
厉霆一手扣住皇太子手腕，另一只手直接将苏绾拽到身后。他没看她，视线钉在皇太子脸上，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殿下，自重。”
皇太子脸色一白。
空气像被抽干。苏绾感觉到一股压力从厉霆身上扩散开来，不是物理性的，而是精神层面的压迫。皇太子额角渗出细汗，呼吸变得急促。
“你用了精神力场。”他咬牙，“SSS级压制……为了一个样本？”
厉霆没松手。
“她是我的管辖范围。”他说，“任何未经我允许的接触，都是越界。”
皇太子冷笑。“她不是物品。”
“我知道。”厉霆终于开口，“但她现在归我管。”
他松开手。
皇太子踉跄后退一步，站稳，整理袖口。“本宫只是来见一见传奇人物，没想到指挥官如此……紧张。”
厉霆不答。
皇太子转身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苏绾。那一眼里有审视，有不甘，还有一丝挑衅。
门关上。
苏绾刚松口气，厉霆突然转身，一把将她抵在墙上。
他一只手撑在她耳侧，另一只手捏住她下巴，强迫她对视。
“你对他笑？”他问。
苏绾眨了下眼。“谁？”
“皇太子。”厉霆声音沉下去，“我看了监控。你笑了三次。”
苏绾愣住。
“第一次，他进门时，你嘴角动了一下。”厉霆盯着她，“第二次，他说‘原来是你’的时候，你眼睛亮了。第三次，他伸手前，你没躲，反而低头——那是笑。”
苏绾沉默两秒。“我在演奏时会对观众微笑，这是基本礼仪。”
“那你现在不必讲礼仪。”厉霆逼近，“我不需要你对别人笑。”
“你是怕我被带走？”她反问。
“我是怕你被人抢走。”他声音更低，“你不是普通样本。你不是资源，不是数据，不是可以交换的东西。”
苏绾没说话。
厉霆忽然松开她，退后半步，却又猛地抓起她手腕，拉着她往里走。
“去哪？”她问。
“观察室。”他说，“从现在开始，没有我陪同，你不准见任何人。”
“包括医疗官？”
“包括所有人。”
他把她推进房间，反手锁门，调暗灯光。室内只剩角落的系统光屏泛着微蓝。
苏绾站着没动。
厉霆走到床边，坐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坐。”
她犹豫一秒，坐下。
厉霆没看她，忽然说：“你说你是快穿者。”
“嗯。”
“那你经历过很多世界。”
“很多。”
“有没有人……像我这样？”
苏绾转头看他。
厉霆依旧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作战服边缘的金属扣。
“没有。”她说，“你是第一个会因为我对别人笑而生气的人。”
厉霆抬眼。
“他们要么不在乎，要么早就预设好剧本。”她轻声说，“你是唯一一个……因为情绪失控而打破规则的人。”
厉霆沉默。
几秒后，他忽然伸手，抓住她手腕，直接拉到自己身边躺下。
“睡。”他说。
“什么？”
“睡觉。”他闭眼，“今晚我留这。”
“为什么？”
“因为你刚才笑了三次。”他睁开一只眼，“我不想再看到第四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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