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闻言,连连点头:“是该送去,你王婶子平日没少帮衬咱们,杏儿那孩子也乖巧。”
婉娘端着那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菌菇汤,走进了暮色中的小院。王婶一家也正在院里吃晚食,桌上摆着简单的粥和咸菜。小虎子眼尖,一眼就瞧见了婉娘手里的碗,那浓郁的鲜香直往鼻子里钻,他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王叔,王婶,”婉娘笑着招呼,“今天挖了些山菌,炖了锅汤,味道还行,端一碗来给你们尝尝鲜。”
王婶一看那碗里油汪汪、料足足的菌菇汤,连忙站起身,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哎哟,这怎么好意思!这么金贵的东西……”
“婶子快别这么说,”婉娘将碗塞到王婶手里,“昨天多亏杏儿帮忙。就是点山里的野物,不值什么,大家尝尝味儿。”
王叔也憨厚地笑着,搓着手:“婉娘有心了,这……这太破费了。”
小虎子早已按捺不住,凑到碗边深深吸了一口气,满脸陶醉:“娘,好香啊!比肉还香!”
杏儿也凑过来,看着碗里的菌菇,眼睛亮亮的,小声对婉娘说:“谢谢婉娘姐。”
王婶看着儿女那馋样,又是好笑又是心酸,连忙招呼杏儿:“快去,拿个空碗来,把这汤倒出来,碗还给婉娘姐姐。”她又转身对婉娘感激道:“真是谢谢你了,婉娘。这菌子汤闻着就香,我们今晚也跟着开开荤。”说着,她像是想起什么,快步走进屋里,不一会儿拿出两个还带着温热的鸡蛋,不由分说地塞到婉娘手里,“家里鸡新下的,拿回去给你娘补补身子,可不许推辞!”
婉娘推辞不过,见王婶态度坚决,只好收下。这时,王婶像是想起什么,脸色稍稍严肃了些,转头对杏儿和小虎子低声嘱咐:“杏儿,虎子,婉娘家给的菌子好吃,是人家有本事。你们俩记住了,这事儿别往外头乱说,听见没?山里东西都是有数的,嚷嚷得人人都知道,大家就都没得吃了。”
王叔王有粮也在一旁点头附和:“你娘说得对,管住嘴。”
杏儿和小虎子似懂非懂,但还是乖巧地点头应下。
婉娘心中了然,知道这是王婶一家的善意和保护。她感激地看了王婶一眼,轻声道:“谢谢婶子,叔,我们晓得了。”
回到家中,婉娘将两个鸡蛋递给母亲,说了王婶的谢意和嘱咐。王氏摩挲着温热的鸡蛋,眼中泛起柔和的光:“你王婶是个明白人,也是真心待咱们好。邻里之间,本该互相帮衬,也更该互相体谅。”
今晚的饭桌上,那一大盆杂菌野菜汤成了最受欢迎的菜肴。奶白的汤色,混合着各种菌菇独特的香气,无需过多调味,只一点粗盐,便将山野的精华尽数融入汤中。
林老根破例多喝了半碗汤,布满皱纹的脸上舒展开来,他咂咂嘴,看着碗里那片肥厚的牛肝菌,感慨道:“没想到这山里的东西,还能有这样的好味道。婉娘,你这眼力比你爹强。”
林大山更是吃得头也不抬,憨憨地笑道:“妹,这蘑菇比肉还香!明天我还想去挖!”
王氏见丈夫和儿子都如此喜欢,苍白的脸上也泛起了欣慰的红晕,她轻轻给婉娘夹了一筷子菌菇:“慢点吃,都是你的功劳。”
林蓉小嘴吃得油汪汪的,抢着说:“阿爹,阿娘,姐姐可厉害了!那些蘑菇藏在草里,别人都看不见,就姐姐认得!”
婉娘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却暖融融的。
饭后,林老根借着油灯微弱的光,磕了磕旱烟杆,沉吟片刻道:“地里的土翻得差不多了,就等着过几天下种。这两天倒是得闲。”他看向大儿子,“大山,明儿个你别下地了,就陪着你两个妹妹上山。婉娘认得这些山货,你力气大,多背些回来。”
王氏闻言,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婉娘:“她爹,婉娘身子才刚好……”
林老根摆摆手,语气温和却坚定:“让大山跟着,有个照应。这菌子味道确实好,趁着时节好,多摘些回来。晒干了存起来,冬天里也能添个菜,换换口味,总比光啃咸菜强。”
婉娘心中一暖,知道这是父亲在用他的方式支持她、认可她的发现。她立刻保证道:“阿爹放心,我只在近处,不往深山里走。有哥哥在,更稳妥了。”
林大山也把胸脯拍得咚咚响:“爹,娘,你们放心!我肯定看好妹妹们,重的都我来背!”
看着儿女们团结一心的样子,林老根和王氏对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踏实和期盼。在这个清贫却温暖的家庭里,每一个微小的发现,每一份努力,都是为了这个家能过得更好。无需太多言语,行动本身,便是最坚实的团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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