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面塑”两个字,那怪物的动作突然僵住了。
它停止了咆哮,警惕地看着他们,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苏默慢慢放下柴刀,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那是他白天在县里交流会上,随手捏的一个小小的面牛。那是苏家的独门手艺,捏出来的面塑栩栩如生,久放不坏。
苏默将那只面牛放在地上,缓缓推了过去。
那怪物迟疑了一下,凑过去闻了闻,又用长满毛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突然,它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发出一声悲鸣。
它颤抖着手,从自己破烂的怀里,也掏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包裹。打开油纸,里面是一个面人。
林晚秋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一个老妇人的面像,慈眉善目,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最神奇的是,那面人的脸上,竟然有一道干涸的泪痕,那不是画上去的,而是用面团本身的颜色和质感捏出来的。
栩栩如生,仿佛有魂。
这就是传说中夜哭崖的“活”面人。
“这是……我娘。”怪物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带着浓重的哭腔。
它抹了一把脸,露出更多清晰的面容。林晚秋震惊地发现,这张脸虽然满是伤痕,但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俊朗,而且……这人看着很眼熟。
苏默也愣住了,他借着光仔细端详,失声叫道:“你是……柱子哥?!”
六、尘埃落定:守夜人的真相
那个被称为“怪物”的人,蹲在地上,抱着那个面人,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在断断续续的哭诉中,真相大白。
他叫柱子,是村里老面塑艺人唯一的儿子。十年前,为了保护村里的古庙不被一伙强盗拆毁,他被打断了腿,脸上也被浇了硫酸,毁了容。强盗走后,他因为受不了村民异样的眼光和背后的闲言碎语,羞于见人,便躲进了这深山老林里。
但他舍不得母亲,舍不得这门祖传的手艺。
于是,他每到深夜就偷偷溜回村子,在母亲的坟前哭,在村口徘徊。村民们没见过他的真面目,只看到一个长毛怪物,便以讹传讹,说这是“守夜人”的冤魂。
“我不是怪物……我只是……没脸见人……”柱子哥哭得撕心裂肺。
林晚秋的眼眶红了。她看着那个面人,终于明白什么叫“手艺是有魂的”。柱子哥把对母亲所有的思念和痛苦,都揉进了那一团面里。
苏默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柱子哥,你不是怪物。你是这门手艺最好的传人。”
他指着那个面人说:“你看,这泪痕里的悲伤,这眼神里的眷恋,如果这都不算‘活’,那世上就没有活的面塑了。”
柱子哥抬起头,那只完好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光。
“你们……不嫌弃我?”
“我们是来做生意的。”林晚秋擦干眼泪,露出一个职业经理人的自信微笑,“柱子哥,苏默,我们三个,加上你这‘活’面人的手艺,一定能做出一番大事业。”
“什么……大事业?”
“一个能让所有人都看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吕梁魂’的事业。”林晚秋看向苏默,两人相视一笑。
山风依旧在吹,但夜哭崖下的哭声,似乎在这一刻,变成了希望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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