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朝星皱着眉,正想再说些什么,总局的同事兼上司王队来了。
他搭着守在门口的分局同事肩膀,两个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分局同事招招手叫来一个人,“把骆明的遗书拿过来一下。”
王队拍拍衡朝星的肩膀:“这是分局的案子,咱们管不着。知道你放不下,让你来现场看看,但是别掺和人家办案,知道吗?”
衡朝星闷闷地嗯了一声,接过送来的遗书,隔着证物袋仔细查看。
遗书上说妻子的病已经把这些年家里的存款都用尽了,骆明已经无力负担。
而且病症总不见起色,骆明实在是心力交瘁,妻子也非常的累了。
于是他与妻子决定共赴天国。
某些笔画是老师的习惯,纸张也是老师常用的,鉴定科不会出错,但衡朝星总感觉两点怪异之处。
一是老师的笔迹格外虚浮,好像写这封遗书的时候没有力气。
二是遗书中完全没有提到他们的孩子,骆蓉被刻意遗忘了。
“就这一张吗?骆明没说过孩子要怎么安排?”
衡朝星忍不住问守在卧室门口的同事。
“遗书就这一张。你没看上面说治病把钱都花完了,夫妻俩什么都没给那孩子留。”
“这套房子不是骆明买的吗?”
“查过,骆明早质押出去了。他欠款还不上,这个月就会有人来收房。”
衡朝星沉默了。
他把遗书还给同事,默不作声地往客厅走。
小女孩还是衡朝星离开的时候的样子,乖乖地坐在沙发上,两条腿悬空着一晃一晃的,怀里抱着小毯子。
看到衡朝星回来,小脸上扬起笑,比自我介绍时笑得要生动许多。
衡朝星顿了顿,才继续向小孩儿靠近。
“你去看爸爸妈妈了吗?”
衡朝星刚坐上沙发,就听见骆蓉发问了。
衡朝星摸着小孩儿毛茸茸的后脑勺,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如果说看见了,她闹着也要去看爸爸妈妈怎么办?他怕给小孩儿留下心理阴影。
“他们死了,对吗?”
小孩儿没听到回答,黑黝黝的眸子望着衡朝星接着发问。
“谁和你说的?”
衡朝星愣了一下,他不清楚女孩儿是否理解死亡的含义,但看她这样平静应该是不理解吧?
“没人说。”骆蓉的语气冷静极了:“我知道今天妈妈要杀死爸爸。”
衡朝星彻底怔住了,他现在有些怀疑是否是老师死亡带给他的冲击过大而让自己产生幻听了。
紧接着心里涌起的就是愤怒,是谁在这么小的孩子面前胡说八道嚼舌根,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儿是非观念还不健全,等以后长大了想起这些话心里得多难受。
衡朝星勉强压制住怒火,轻声问道:“是有人在你面前这样说了吗?”
骆蓉摇摇头,道:“是我亲眼看见的。”
“你亲眼看见?”
衡朝星猛地站起身,语调也骤然扬了起来,吓得一边的女刑警一个激灵,好几个分局的同事都看过来。
衡朝星冲他们摆摆手示意没事,重新坐在小女孩身侧,道:“你看见了什么,能都和我说说吗?”
骆蓉点点头,她本来就是要告诉他的。
衡朝星打开手机录音,全神贯注地听女孩儿讲述。
据骆蓉所述,衡朝星大概理顺了事情的原委。
骆明的妻子周雯在厨房的直饮水管里下了安眠药。
在骆明喝过含有安眠药的水去睡午觉后,周雯打开家用煤气,关闭了门窗。
骆明潜意识里察觉到不对惊醒过一次,两人在卧室里爆发了一次争吵,之后他留下那封笔迹虚浮的遗书,与妻子一同溘然长逝了。
衡朝星按停了录音,定定地望着骆蓉。
小孩儿歪了歪脑袋,疑惑地问他:“怎么了?你不相信我说的吗?”
“我信。”
一个八岁大的小孩编不出这样缜密的谎言,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些都是她亲眼看到的。
可即使是这样,也够让人惊骇了。
衡朝星嗓音干涩:“在这一切发生的时候,你……”不害怕吗?
“我没想过要阻止妈妈。”骆蓉打断了衡朝星。
“什么?”
“妈妈很痛苦,她想要获得安宁,我没理由阻止她。”
不管是周雯在水管里放药的时候告诉骆明,还是在煤气弥漫的时候打开阳台门,骆蓉都可以做到。
但她为什么要做呢?
周雯关闭了除了阳台之外所有的门窗,刻意把她遗忘在阳台上,留给她一线生机,所以她不会拒绝她的愿望。
骆明挣扎过后留下承认自杀的遗书,他选择了妥协,因此骆蓉也没理由救他。
“那你怎么办呢?”
衡朝星看着面色沉静的女孩儿忍不住发问,小孩儿还这么小,没有爸爸妈妈以后要怎么办?
就算有亲戚收养她,寄人篱下的日子也绝不会好过。
“爸爸因为要娶妈妈和家里断绝了关系,爷爷奶奶可能不会管我。妈妈的家人迫不及待地把她嫁给爸爸之后,就再没有联系过,应该也不会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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