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怎么回事?”简·达尔克放下生物步枪,紫罗兰色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困惑。在义体下她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克伦诺斯”那些看似雷霆万钧的攻击,其实并没有真正地、结结实实地落在那些羽王龙的身体上。
它们贴着羽王龙的羽毛堪堪擦过,无论是头槌带来的风压,利爪挥击的阴影,还是尾巴掠过的轨迹,都精准地控制在了一种“无限接近但并未接触”的极限距离上。
然而,那些年轻的羽王龙却无一例外地、根据这些“未命中”的动作,做出了极其逼真的、仿佛被真实巨力击中的反馈。
惨叫、倒飞、翻滚、昏迷…仿佛是被一种无形的却拥有实质威压的力量狠狠命中了一样。
“还记得我们之前在岛屿各处,布置的那些环境监测传感器和隐蔽摄像头吗?”廖星道。
“只要伊斯拉在后台进行一些小小的模式切换和参数调整,那些设备就可以从被动的‘眼睛和耳朵’,变成主动的、能够发射特定聚焦生物力场脉冲和微电流信号的发射器。”廖星解释道,试图用最直观的方式让简理解。
“教授说过,生物的所有反应,痛觉、失衡感、乃至恐惧感,本质上都是神经系统接收和解读电信号的结果。”他继续说着,目光也投向平板屏幕上“大贝”和“二贝”的生命体征读数,它们虽然显示出短暂的应激高峰,但很快趋于平稳,并无实质损伤。
“也就是说,我们如果能精准地控制环境,提供一个让它们的大脑和神经‘相信’自己已被击中、已被威慑,但实际上物理层面仍处在绝对安全阈值内的‘模拟体验’,就能达到干预效果。这或许有点…呃…弄虚作假的成分——”
廖星的目光重新投向窗外的砂砾滩。此刻,在“黎霜”急促而连续的低鸣声中,“大贝”和“二贝”竟先后动了动,然后颤颤巍巍地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
它们用力甩动着脑袋,抖落身上的沙土和草屑,仔细检查自己的身体——除了翻滚造成的些许擦伤和狼狈,以及精神上受到的巨大冲击外,它们的身体似乎真的并无大碍。
但毫无疑问,那经由高度拟真的“模拟体验”所再次强行唤醒的深植于它们记忆深处的、对于顶级掠食者绝对力量的原始畏惧感,此刻已经如同冰水浇头般彻底压过了它们那因年轻气盛而躁动不安的荷尔蒙。
它们甚至顾不上旁边那些还没来得及享用的新鲜生胴体,只是惊恐地望了一眼“克伦诺斯”离去的方向。
它们彼此靠拢,发出低声的,带着后怕的细碎呜咽。片刻后便忙不迭地扭头,向着北方的丛林深处仓皇地逃窜而去,仿佛身后有什么看不见的魔鬼在追赶。
“但你看,”廖星轻轻吐出一口气,“就算是大幅度削减后的‘模拟战斗’,也足以让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们在一次‘教训’后,彻底认清自己在这片食物链中所处的真实位置了。”
简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三只羽王龙消失在丛林边缘,她吸了吸鼻子,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食蜥王龙的腥气和刚才紧张对峙的味道。她转向廖星,眉头微微蹙起,提出了下一个问题:
“那么,我们怎么知道食蜥王龙不会成为下一个暴君呢?”
【——】
卡洛琳·雷克斯此刻如坐针毡。
她咬了咬口中那几乎融化殆尽、只剩纸棍的棒棒糖,不动声色地摸向平常装糖果的布兜。指尖在遍布包装纸残骸的兜底摸索良久,最终只捻出几粒黏糊糊的糖屑。
雷克斯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而这一切都被坐在她对面的墨镜红发女人尽收眼底。
【您在戒烟吗?雷克斯小姐?】雅琳莎唇角微扬,从随身挎包里取出一盒精致的薄荷糖,轻轻推过桌面。【戒断反应很难熬吧?不过这是个好选择,无论对自己还是对身边人——您说呢?】
“嗯嗯,谢啦。但我现在不是很需要这个了……”雷克斯几乎是下意识地摆手,推开了那青蓝色的糖盒。她的目光快速掠过对方染成绛红色的唇,又像触及到了什么隐藏禁忌似的迅速移开。
不过短短半小时的会面,这位自称是廖星“姐姐”的女人却仿佛能看透人心。从仅凭身形推断出她的军旅背景,到透过衣领瞥见义体脊椎便能侃侃而谈战后创伤护理——雅琳莎的每一句话都轻巧而精准地戳中她记忆中带着痛点的过去。
雷克斯从最初的惊讶逐渐变得坐立难安,某种被窥探的不适感如细蚁般啃噬着她的神经。
【放轻松一点。】雅琳莎端起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墨镜后的视线,【只是随便聊聊罢了。毕竟我们不是要合作么?多了解一下彼此的经历不是总不见得是什么坏事吧?】
雷克斯没有接话。尽管雅琳莎姿态慵懒地倚在观景台的沙发上,仿佛只是午后闲谈,但自己绷紧的肉体记忆和高度集中的直觉都在不停地警告着——这个女人很危险。更诡异的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如影随形,仿佛在哪儿见过那抹红发,或是听过那带着微妙韵律,却好似内含冷冰的语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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