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妈妈被处置的消息,宛如在一潭死寂的湖水中投下一颗石子,涟漪迅速在沈清鸢那破败的院落内外扩散开来。
下人们看待沈清鸢的眼神,悄然间发生了变化。以往的鄙夷与怠慢之中,掺杂了几分惊疑和审视。这位大小姐,似乎已不再是从前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尽管她依旧病弱,但能不动声色地扳倒夫人身边得力的钱妈妈,这份心机与手段,着实令人心惊。
沈清鸢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变化。她明白,这是立威和整顿内部的绝佳时机。
这一日,她将院子里仅剩的两个粗使婆子和一个小丫鬟召集到跟前。她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衣裳,脸色苍白,但端坐在唯一的破旧圈椅里,脊背挺直,目光平静地扫视着面前三个神色各异的下人。
“钱妈妈的事情,想必你们都已知道了。”她开口,声音虽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我虽病着,却并非眼瞎耳聋。以往之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她顿了顿,看着其中一个眼神闪烁、面相精明的婆子,说道:“张婆子,你上个月偷拿我房里那对鎏金耳坠去典当,得了三钱银子,可还记得?”
张婆子脸色骤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小姐明察!老奴……老奴没有啊!”
“城西‘刘记当铺’,典当票据的存根,需要我去取来对质吗?”沈清鸢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件事实。这信息,是她这几日集中精神,“听”这张婆子与她儿子私下谈话时获取的。
张婆子瞬间面如土色,磕头如捣蒜:“大小姐饶命!老奴鬼迷心窍!老奴再也不敢了!”
沈清鸢没有理会她,目光转向另一个低着头、身形干瘦的婆子:“李婆子,你每日将我院中落叶杂物偷偷运出,混入大厨房的柴火中倒卖,虽不值几个钱,但这种吃里扒外的行径,也该停止了。”
李婆子浑身一颤,也跟着跪了下来,不敢言语。
最后,她看向那个年纪最小、一直怯生生的小丫鬟:“至于你,春草,你虽未参与克扣偷盗之事,但遇事只会躲闪,不尽本分。可知错?”
小丫鬟春草吓得眼泪直流,连连点头。
“都起来吧。”沈清鸢语气缓和了些,“过去的事,就此为止。从今日起,我这院子里,只需要忠心、本分之人。做得好,我自会有赏赐;若再有二心……”
她没有说下去,但那冰冷的眼神已说明了一切。
“小桃,”她吩咐道,“将我前几日让你准备的‘月钱’拿来。”
小桃拿出三个小荷包,分别递给三人。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远超过她们以往被克扣后所能拿到的数目。
三人又是惊喜又是惶恐。
“这是你们这个月的份例,足额发放。”沈清鸢说道,“往后,只要你们尽心办事,不会短了你们的吃穿用度。但若有人将我院中之事向外透露半分……”她的目光目光再次扫过张婆子和李婆子。
两人赶忙表明忠心:“老奴不敢!必定尽心竭力伺候大小姐!”
在恩威并施之下,沈清鸢初步将这几个摇摆不定的下人暂时拉拢住。虽说谈不上多忠诚,但至少短时间内不敢再阳奉阴违。她需要一个相对稳定的后方,才能开展下一步行动。
整顿好下人后,接下来便是解决经济问题。坐吃山空绝非长久之策,柳氏那边也不可能再给她发放像样的月例。她必须自己想办法开辟财源。
她首先将目光投向母亲留下的那几件毫不起眼的遗物。除了银簪,还有一对成色普通的玉耳钉、一支素银镯子。她让小桃悄悄拿去典当,换回了十几两银子。这便是她的启动资金。
接着,她开始凭借自己超越时代的知识和逐渐增强的感知力,探寻生财之道。
她让李婆子每日外出倒垃圾时,留意收集一些被丢弃但品相完好的花瓣(尤其是香气浓郁的),以及一些常见的、具有药用或染色价值的植物根茎、果实。张婆子则被安排负责整理院落角落里那片荒废的小花圃。
沈清鸢则结合那本无名手札上零星的草药知识和现代化学理念,开始在小厨房里偷偷摸索。她用简单的蒸馏法提取花露,用浸泡法制作简单的植物染液,甚至尝试用蜂蜡、植物油和花草精油制作最原始的润唇膏和香膏。
这些东西工艺粗糙,但理念新颖。她制作的香膏气味淡雅且持久,润唇膏的滋润效果远胜过这个时代用动物油脂制作的口脂。她将第一批成品交给小桃和春草试用,效果颇为不错。
“小姐,您真是太厉害了!这香膏比夫人用的还好闻呢!”小桃惊喜地说道。
沈清鸢明白,这只是小打小闹,难以形成规模。但这是一个开端。她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将这些东西变现且不引人注意的渠道。
契机很快就来了。
这日,李婆子从外面回来,带回一个消息:负责府中采买的管事,因吃了回扣、以次充好,购进了一批霉米,被柳氏查了出来,挨了板子后被撵出府去。如今采买的职位空缺,不少人都盯着这个肥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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