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城传来的八百里加急文书,每一个字都沉甸甸的。皇帝的病情突然急剧恶化,呕血昏迷不醒。太医院的众多太医轮番诊治,却连病因都难以查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皇帝的生命渐渐消逝。
靖安侯林啸天与几位内阁元老联名签署的奏折,言辞极为恳切,近乎苦苦哀求,恳请“安国郡主”念及陛下的安危以及社稷的稳定,即刻返回京城!
信中虽未明确说明,但沈清鸢能深切感受到字里行间弥漫出的恐慌。倘若皇帝在此时驾崩,而继承人尚未确定(太子已被废黜,三皇子也被贬谪),朝局必定会再次陷入巨大的动荡,甚至可能引发内战!刚刚经历过宫变的大胤,实在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萧煜也附上了一封密信,语气更为急切:“清鸢,父皇的病症十分诡异,似毒又非毒,似病又非病,太医们都无计可施。靖安侯虽主持大局,但名不正言不顺,若父皇有个三长两短,恐怕会生出巨大的变故。朝中诸多事务,也需要你回京一同商议。边境之事,可暂时交给王将军,朝廷已另外派遣能干的大臣前去接手。万望你速速归来!”
一边是边境初现端倪、关乎国运的“苍狼圣教”与“万毒之源”之谜,一边是京城岌岌可危的皇帝和动荡不安的朝局。这两件事都是燃眉之急,任何一件都可能引发灾难性的后果。
沈清鸢站在朔风城的城头,内心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挣扎。
王将军得知消息后,也前来劝说:“郡主,陛下的安危关系到国家的根本,边境有末将等人在,必定会严守!那北漠妖教经此一挫,短期内应该不敢再犯。还请郡主以大局为重,速速回京!”
影七和影十三也默默地看着她,等待着她做出决定。
沈清鸢闭上双眼,脑海中闪过皇帝病榻上虚弱的模样,闪过萧煜凝重的面容,闪过靖安侯深不可测的眼神,也闪过北漠斥候临死前提到的“万毒之源”……最终,画面定格在朔风城百姓劫后余生、充满感激与期盼的脸上。
她知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
许久之后,沈清鸢缓缓睁开双眼,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与决断。
“准备车马,即刻返京!”她沉声下令。
边境的危机固然重要,但毕竟是潜在的、尚未完全爆发的威胁。而京城的危机,却是迫在眉睫,一旦爆发,立刻就会天翻地覆。于公于私,她都必须先回京城。
但在离开之前,她必须做好妥善的安排。
她将王将军和几位副将召集过来,把自己对“苍狼圣教”和北漠局势的分析,以及可能出现的毒术攻击方式,详细地告知他们,并留下了大量她配置的解毒、防毒药物,以及应对各种毒术袭击的预案。
同时,她写了一封长信给萧煜,把她对北漠“苍狼圣教”的所有发现和推测,以及“万毒之源”可能带来的威胁,全部详细写明,请求朝廷务必高度重视,加强北境边防,并继续深入调查。
“王将军,边境的安危,全寄托在你身上了。一切都要小心!”沈清鸢郑重地嘱托道。
“末将誓与朔风城共存亡!”王将军单膝跪地,发出铿锵有力的誓言。 安排妥当之后,沈清鸢仅带着小桃、石头、影七、影十三以及二十名精锐侍卫,乘坐最快的马车,轻装简行,星夜兼程,踏上了返回京城的旅程。
来时为了巡医,队伍庞大,行进速度缓慢。归时为了救命,车队好似离弦之箭,日夜不息地在官道上飞驰。
马车颠簸,沈清鸢却毫无睡意。她倚靠着车厢壁,眉头紧皱,脑海中不断推想皇帝可能中的是什么毒,又或者得了什么怪病。连太医都毫无办法,甚至无法确定病因,这本身就极为反常。
是某种她未曾见过的奇毒?还是……与那诡异的“苍狼圣教”有关?甚至,与那一直隐匿在暗处、策划了宫变的真正黑手有关?
她感觉,京城等待她的,恐怕不只是皇帝的病榻,更是一个精心布置、针对她或者针对萧煜的巨大陷阱。
然而,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她都必须去闯。
沈清鸢星夜兼程,赶回京城。一路无事,终于在第七日傍晚,望见了京城巍峨的轮廓。然而,京城的气氛却异常凝重,城门守卫增加了数倍,盘查极为严格,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之感。她的车驾刚到城下,一队身着靖安侯府服饰的侍卫便迎了上来,为首者恭敬却不容违抗地说道:“安国郡主,侯爷有令,请您即刻入宫,陛下……情况危急!”连府邸都不让回,直接入宫?这不同寻常的举动,让沈清鸢心中的不祥预感达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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