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二字,宛如两滴浓墨,滴入沈清鸢的心湖,迅速晕染开一片深沉的阴影。她即刻动用所有能够触及的信息渠道——包括旁敲侧击地向见识渊博的老夫人请教一些江湖轶事,以及让苏瑜冒着更大的风险去查探——试图弄清楚这“暗河”的底细。
反馈回来的信息零散且模糊,却足以令人心惊。“暗河”并非某个具体的帮派名称,而是近年在京城地下世界悄然崛起的一个神秘组织的代号。据说他们行事诡谲,手段狠戾,专门从事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诸如情报买卖、暗杀、走私禁物等,其触角似乎已渗透到朝堂与江湖的某些角落。
更令人不安的是,这个组织纪律森严,成员身份成谜,官方几次围剿都成效甚微。
锦瑟轩的背后东家,竟然可能与“暗河”有关!柳氏侵吞母亲嫁妆,难道不仅仅是为了钱财,更深层次的是在不知不觉中,为这个可怕的组织提供了洗钱或联络的据点?若果真如此,那柳氏本人,是否也与“暗河”有了牵连?
这个猜测让沈清鸢脊背发凉。她原本以为对手只是内宅妇人,最多牵扯其娘家势力,如今却可能直面一个庞大而危险的黑暗组织!之前的巫蛊事件,与之相比,简直如同儿戏。
石头按照沈清鸢的吩咐“找到”并巧妙送到他面前的,整个过程设计得不着痕迹,既没有惊动旁人,也没有引起丝毫怀疑,仿佛只是偶然的发现。
沈弘眉头紧锁,目光中带着困惑与不悦,他沉声问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要将这些东西拿到我面前来?”
沈文斌恭敬地将证物呈上,语气平稳而清晰地说道:“儿子恰巧知道,大嫂前几日得了一批上好的杭绸,其中就有正红色。而这花瓣,似乎是‘魏紫’牡丹,府中唯有大嫂院中精心栽种。方才听闻巫蛊之事,又见这红绸与紫色痕迹,心中顿生疑虑,觉得此事关系重大,所以特来向父亲禀明。”
他没有直接指证柳氏,却通过细致的描述,将线索一步步清晰地引向了她。物证方面,红绸、紫花瓣与人偶可能沾染的痕迹相互印证;人证方面,王嬷嬷的反常行为也显得格外可疑。再加上钥匙的流转与入库方式的细节,整个逻辑链条环环相扣,证据确凿,矛头无可辩驳地直指柳氏及其心腹!
沈弘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一拍桌案,震得桌上的笔墨纸砚齐齐一跳。他怒目圆睁,死死盯着柳氏,厉声喝道:“柳氏!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柳氏面色惨白如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她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镇定,双腿一软,瘫软在椅子上,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力气。
书房内的形势瞬间发生逆转,紧张的气氛几乎凝滞!
然而,柳氏会甘心认罪吗?她背后是否还有不为人知的依仗?这场牵涉巫蛊、栽赃嫡女的大案,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真相?最终将如何了结?沈弘又会如何处置这位掌管府邸多年的续弦夫人?
尘埃暂定,但暗流仍在涌动。
面对铁证如山以及沈弘的雷霆之怒,柳氏心知抵赖不过。她到底是在后院经营多年的老手,瞬间便做出了最为利己的取舍。她猛地从椅子上滑跪在地,泪如雨下,却不为自己辩解,而是声泪俱下地将一切罪责都推到了王嬷嬷身上!
“老爷!母亲!妾身冤枉啊!”柳氏哭得凄惨无比,声音颤抖,“定是这刁奴!定是她怀恨在心,怨恨妾身平日管教严厉,又知晓妾身与清鸢有些许嫌隙,故而设下此等毒计,意图一石二鸟,既陷害清鸢,又陷妾身于不义!妾身……妾身驭下不严,识人不明,才酿成此等大祸,妾身有罪!请老爷、母亲责罚!”
她一边哭诉,一边暗中向王嬷嬷递去一个充满威胁的眼神,那眼神中既有命令,也有警告。
王嬷嬷接收到柳氏的眼神,浑身一颤,脸上血色尽失。她深知,若此时不扛下所有罪责,不仅自己性命难保,恐怕在京郊庄子上的家人也要遭殃。她绝望地闭上了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死灰。
“是……是老奴做的!”王嬷嬷猛地磕头,额角瞬间鲜血直流,“是老奴怨恨大小姐上次害得老奴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又嫉妒夫人信任她,所以……所以偷了夫人库房里不用的边角料做了这人偶,又买通了一个惯会溜门撬锁的贼人,趁大小姐不在,潜入库房放下!一切都是老奴一人所为!与夫人无关!求老爷、老夫人明鉴!赐死老奴吧!”
她将罪名一力承担,说得又快又急,仿佛生怕被人打断。
这番说辞,漏洞百出——她一个内宅嬷嬷,如何能精准找到能潜入国公府内院的“贼人”?又如何得知老夫人精确的生辰八字?但在柳氏多年积威之下,在王嬷嬷决绝的顶罪态度面前,许多疑问被强行压了下去,局势似乎又一次陷入了微妙的平衡。愤怒与不甘被强行压制下去,埋藏在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沈弘的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几乎能滴出水来。他心中何尝不清楚,柳氏绝对脱不了干系?然而柳氏毕竟是他明媒正娶的续弦,更是沈灵薇的亲生母亲,其背后的柳家也在朝中占据一席之地,拥有不容小觑的影响力。如果真的以主谋之罪对她施以严惩,势必会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招致诸多非议。家丑外扬,对镇国公府百年积累的声誉无疑将是致命的重创,这代价他承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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