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廊拐角处的低语声时断时续,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不时将其掩盖。沈清鸢只模糊地听到“药材”“柳家”“察觉”“风险大”几个词,接着便是衣物摩擦和匆匆离去的脚步声。她不敢探出头去看,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才带着宫女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可心脏却砰砰直跳。
三皇子萧景明!他怎么会牵扯到药材的事情里?听那对话,似乎他们正在进行的“药材”之事遇到了麻烦,柳家可能已经察觉,而“那边”在催促。这“药材”,是指黑市上出现的南疆稀有药材吗?还是指其他的?与太后中毒所用的“血蛊藤”是否有关联?
回到偏殿后,沈清鸢立刻将刚才听到的只言片语记录下来,反复思索。三皇子萧景明,乃皇后所生,地位尊贵,但据说才能平庸,性情有些浮躁。他若与南疆药材、甚至太后中毒之事有所牵连,动机是什么呢?是为了打击萧煜(太后曾抚养过萧煜)?还是为了其他利益?柳家又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是合作者,还是被利用者,亦或是察觉到异常想要自保或分一杯羹?
线索碎片越来越多,却如同一团乱麻,找不到清晰的头绪。太后中毒、南疆伏击、时疫爆发、三皇子密谈、柳家异动、赤焰军旧案……这些事件之间,仿佛有无数根看不见的线在相互纠缠。
沈清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目前已知的信息写在白纸上,试图寻找可能的关联点。
1. 核心事件:太后中毒(血蛊藤 + 七星兰心草)。
2. 关键物:南疆稀有药材(七星兰心草等)。
3. 相关方:
可能的下毒执行者:宫中内鬼(正在清查)。
药材来源/操控者:黑市神秘卖家(消失)→ 可能与柳家有关联 → 三皇子可能知情或参与。
利益受损方:皇帝、太后、萧煜。
利益可能获益方:究竟是谁最不希望太后康复呢?有可能是与萧煜关系不融洽的皇子(例如三皇子?),又或是与太后有旧怨的势力。
外部势力:“暗河”组织(该组织关注镇国公府,或许与柳家或药材存在关联)。
历史阴影:赤焰军旧案(沈清鸢的外祖父与此案有关),南疆伏击者疑似为赤焰军残部。
4. 突发事件:京城爆发时疫(这场时疫可能是人为所致,传播情况十分蹊跷)。
她凝视着这些条目,一个大胆的假设逐渐在脑海中成型:或许,太后中毒事件和南疆伏击事件并非孤立存在,而是某个庞大计划的一部分?这个计划的目标或许不只是谋害太后,还可能包括搅乱朝局、打击特定势力(比如皇帝对南疆的掌控权,又或者针对萧煜),甚至进行嫁祸栽赃(例如将南疆之事引向赤焰军残部,间接打击与沈清鸢有关联的人)。
倘若真是如此,那么时疫的爆发,会不会也是这个计划中的一个环节呢?其目的是制造混乱、转移视线、消耗朝廷精力,甚至……为某些行动提供掩护?
这个想法让她不禁毛骨悚然。若真的是这样,对手的势力、野心以及狠毒程度,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正当沈清鸢沉浸在这种可怕的推演之中时,苏瑜通过秘密渠道送来了新消息。这次的信息更为具体:
新出现的惊厥病患,其症状描述符合某种热毒侵脑的征象。苏瑜依据沈清鸢之前教导的辨别方法,怀疑可能与病患饮用过某些受污染的水源有关,目前正在重点排查南城的几处水井。
柳家确实在暗中抛售一些产业,尤其是与药材、货运相关的边缘产业。他们的动作十分隐秘,但并非毫无踪迹可寻。柳文渊“病假”期间,他的儿子(柳氏侄子)与三皇子府上一位负责采买的管事,在城西的一家酒楼有过一次短暂会面。
关于“暗河”,市井中有一些零星传闻,称这个组织似乎与某些权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专门从事“脏活”,但无人敢深入谈论此事。
水井被污染?柳家抛售产业?三皇子府管事与柳家人接触?这些信息碎片,似乎与她之前的假设隐隐相呼应。
沈清鸢立刻提起笔,给苏瑜回信并作出指示:第一,全力配合太医院试行防疫工作,重点提醒注意水源安全,建议将病患区域的水井暂时封闭,让民众饮用煮沸后的水;第二,继续密切关注柳家的资产变动和三皇子府的外围动向,但务必保持安全距离,确保自身安全;第三,停止对“暗河”的主动探查,仅记录相关传闻。
同时,她也开始着手整理母亲手札中关于疫病防治和疑难杂症的部分。既然皇帝已经允准,这便是她目前最能光明正大地展现自身价值、积累资本的方式。
几日后,沈清鸢整理的第一批手札摘录呈递给了皇帝和太医院。其中关于“疫毒多从口鼻而入,重在隔离断源”“辨症施治,因人而异”等理念,以及几个针对不同症状的详细方剂和针灸辅助手法,让太医院的几位院判看后都暗自点头,其中一些思路甚至让他们有恍然大悟之感。皇帝听闻奏报,更是对 沈清鸢的“公心”与“才华”,让人多了几分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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