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断崖,后有追兵,火把的光影在林木间摇曳晃动,呼喝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刀剑刮过灌木的沙沙声。绝望的气息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怎么办?”韩钧紧握着刀,将萧煜护在身后,声音因紧张而干涩。萧煜虽虚弱,但眼神依旧冷静,他目光迅速扫过周围环境——左侧是近乎垂直的湿滑石壁,爬满青苔;右侧是陡峭向下、林木更加茂密的斜坡,黑暗中看不清深浅;正前方, 眼前是黑沉沉、深不可测的断崖,崖下风声如泣如诉。
“右侧斜坡!”萧煜当机立断,“虽陡峭,但有树木可借助,或许能下到谷底,总比跳崖或硬拼要好!”
沈清鸢也表示赞同:“追兵从后面赶来,断崖和左侧石壁是绝路,只能赌右侧了!青羽、墨刃(已去送信)、石头,你们先下去,探路并寻找落脚点!韩统领,你护着殿下,我负责断后!”
生死攸关之际,无人迟疑。石头率先扑向右侧斜坡,他身形魁梧,却异常敏捷,抓住一棵小树,向下滑去,很快消失在黑暗中。片刻后,下方传来他压低的声音:“下面有缓坡!藤蔓很多,小心点,可以下去!”
青羽紧跟其后。接着是韩钧搀扶着萧煜,沈清鸢则留在最后,迅速用树枝抹去他们留下的痕迹,又将最后一点迷烟药粉洒在崖边显眼之处,制造他们可能跳崖或用迷烟阻敌的假象。
做完这些,她抓住一根粗壮的藤蔓,也滑下陡坡。斜坡果然极为陡峭,近乎六七十度,布满碎石和湿滑的苔藓,全靠抓住沿途的灌木和藤蔓来减缓下坠的速度。黑暗中,只能凭借微弱的天光和前方同伴模糊的身影来判断方位,稍有不慎便会滚落。
上方传来追兵抵达崖边的喧闹声。
“痕迹到这里断了!”
“有迷烟味道!小心!”
“分头寻找!看有没有下去的路!”
火把的光芒在崖顶晃动,有人试图向下张望,但夜色和茂密的树冠挡住了视线。
沈清鸢屏住呼吸,加快了下滑的速度。荆棘划破了她的手和脸颊,她也顾不上了。突然,脚下踩到一块松动的石头,身体猛地一滑,藤蔓脱手,整个人向下滚去!
“小姐!”下方传来青羽的惊呼。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失控滚落时,斜刺里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猛地伸来,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腕!是萧煜!他不知何时挣脱了韩钧的搀扶,靠在下方一棵横生的树干上,另一只手死死抓着岩缝,竟在这危急关头拉住了她!
巨大的下坠力道让萧煜闷哼一声,本就虚弱的身体晃了晃,伤口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但他咬紧牙关,没有松手。韩钧和石头也急忙赶来,七手八脚地将沈清鸢拉了上来。
“殿下!你的伤!”沈清鸢站稳后,第一时间看向萧煜胸前,果然纱布又渗出了血迹。
“无妨……快走!”萧煜脸色惨白,额角渗出冷汗,却推了她一把。
追兵的搜索声似乎开始向右侧斜坡方向转移,不能再耽搁了。众人互相搀扶着,借着微光,继续向下。又艰难地下降了约莫二三十丈,坡度终于稍有缓和,脚下出现了相对平坦、长满蕨类和灌木的狭长地带,隐约能听到前方有溪水流淌的声音。
“沿着溪流走!水能掩盖足迹和气味!”沈清鸢低声说道。
他们循着水声,钻进溪边茂密的芦苇和灌木丛,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冰冷的溪水没过脚踝。 刺骨的寒意,反倒让他们的头脑愈发清醒。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后方崖顶的火光与喧嚣,终被山林彻底阻隔,消失在耳畔。
他们暂时摆脱了追兵的视线,然而所有人都已疲惫不堪,伤员更是如此。萧煜几乎全靠韩钧和石头架着才能行走,气息微弱。沈清鸢自己的手脚也布满了划伤与瘀青。他们必须尽快寻得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休息,并处理伤势。
沿着溪流又前行了一段路,前方出现一片被几块巨大岩石半包围的浅滩。岩石上方有茂密的树冠遮蔽,形成了一处天然的小小避风港。
“就在这儿歇会儿吧,殿下撑不住了。”韩钧喘着粗气说道。
众人小心翼翼地将萧煜安置在相对干燥的岩石凹陷处。沈清鸢立刻检查他的伤口,果然伤口又崩裂了,需要重新清创包扎。她让青羽收集干柴,在岩石背风处生起一小堆篝火(火光被岩石和树冠遮挡,不易被发现),烧热水来处理伤口。
温暖的火光驱散了部分寒意与恐惧。沈清鸢为萧煜重新处理伤口,敷上药,又喂他服下安神补气的药丸。萧煜靠在石壁上,闭目调息,脸上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
“殿下,那丝绢上的‘夔龙纹对星位’,您可有头绪?”趁着休息的间隙,沈清鸢再次提及这个话题。时间紧迫,必须尽快破解。
萧煜睁开眼,沉吟道:“我去过文华阁多次,其建筑布局暗合北斗七星之象,这是太祖皇帝当年仿照古天文台所建。‘星位’很可能指的是北斗七星或其衍生的某个特定星图位置。至于‘夔龙纹对星位’……”他看向沈清鸢,“青玉环上的夔龙纹,是完整的,还是有所指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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