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骧卫,非尽忠;听雨声,辨鬼雄。” 这十二个字,如同带着血腥味的古老咒语,从母亲尘封的册子夹层中浮现,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龙骧卫,太祖亲设的宫廷近卫,历代皆为皇帝最信任的武力之一,竟被沈巍标注“非尽忠”?“听雨声,辨鬼雄”——是在“听雨轩”听到或看到了什么,才能分辨出忠奸鬼雄?
册页夹层中的记录残缺不全,但信息量巨大。“丙寅秋”应是某个年份的秋天。“父得密报于‘听雨轩’,怒焚之,唯余片纸藏于‘寒潭’映月处。” 这说明沈巍当年在“听雨轩”得到了一 一份至关重要的密报,内容令他震怒,甚至需要将其焚毁,但他仍保留了一片残纸,并将其藏在了“寒潭映月处”。这片残纸,极有可能是揭露阴谋、证明他自身清白的铁证!
“‘听雨轩’在哪里?‘寒潭’又指何处?”沈清鸢急切地望向萧煜。毕竟他对宫廷和京城旧事了解更为深入。
萧煜眉头紧锁,反复思索着这几个地名:“‘听雨轩’……宫中并没有这个地方。不过,京城旧勋贵府邸中,以‘听雨’命名的亭台楼阁为数不少。前朝有一位酷爱风雅的亲王,其府中便有一处着名的‘听雨轩’,他以收集雨声为乐,文人墨客常在此处相聚。那位亲王……后来因卷入夺嫡之争而被削爵,府邸荒废,几经转手,如今似乎成了某位富商的别院。” 他停顿了一下,“至于‘寒潭’……京城有名有姓的寒潭不多。西山有一处‘碧寒潭’,水深且极寒,但那是在野外。宫中或皇家园林里,带‘寒’字的池潭……我记得,父皇年轻时居住的潜邸‘澄园’中,似乎有一处引自活水的‘凝寒池’,池边还有赏月台。不过,潜邸如今空置,由内务府打理,等闲人不得入内。”
这两个地点,一个可能是前朝亲王的废邸,一个是皇帝的潜邸旧园,都不是轻易能够进入的地方。更何况,事隔二十余年,那“片纸”是否还在,也是个未知数。
“无论如何,这是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沈清鸢小心翼翼地将册页收好,“必须进行查证。殿下,您可知那位前朝亲王的废邸,如今具体在谁手中?”
萧煜回忆道:“若我没记错,后来这府邸赏赐给了一位在平定西南时立功的将领,之后似乎又转手过。需要进行查证。此事可交由隐泉山庄的人去办,他们消息灵通。至于潜邸‘澄园’的‘凝寒池’……”他神色有些为难,“那是父皇的潜邸,非奉诏不得入内。即便是我,也无权擅自闯入。况且,若‘寒潭’真指那里,那片纸藏在池边‘映月处’,这么多年过去,恐怕早已不复存在。”
线索似乎再次陷入了僵局。但沈清鸢总觉得,母亲留下这般隐秘的记载,不会毫无意义。“映月处”或许并非真的指月光照射的水面,而可能是一个固定的、与月光意象相关的具体位置,比如池边某个朝向特定的石刻、亭台,或者是某种需要特定条件(如月圆之夜、特定角度)才能显现的机关。
“此事需从长计议。”萧煜说道,“当务之急,是安全抵达隐泉山庄,恢复联络,再从长计议对这两处地点的探查。如今我们身在野外,强敌环伺,不宜分心。”
众人纷纷点头。歇息了约莫一个时辰,萧煜的伤口重新包扎妥当,体力也恢复了些许。必须趁着夜色未消、追兵可能还在山上搜索之时,继续赶路,拉开距离。
熄灭篝火,仔细清理痕迹之后,一行人再度启程,沿着溪流朝下游走去。依据萧煜那模糊的记忆以及天上的星辰来辨别方向,隐泉山庄应当位于这片山脉的东北方向。
后半夜的山林格外寂静,唯有溪水潺潺流淌,偶尔传来几声虫鸣。疲惫与伤痛折磨着每一个人,然而求生的欲望以及肩负的秘密,让他们不敢停下脚步。沈清鸢搀扶着萧煜,能够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以及压抑的喘息,明白他在强忍着痛苦。
“殿下,再坚持一会儿,天快亮了,我们应该很快就能走出这片山谷了。”沈清鸢轻声鼓励道。
萧煜侧过头,看着她那双被荆棘划伤、沾着泥污却依旧明亮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与歉疚之情。“清鸢,此次连累你了……”
“殿下别这么说。”沈清鸢打断他,“若没有殿下,清鸢或许早已死于镇国公府的后宅争斗之中,更别提查明母亲和外祖的冤屈。我们……是同路人。”
同路人。这三个字让萧煜心中一震,他深深地看了沈清鸢一眼,没有再说话,只是将身体的重量更加信任地倚靠在她身上。
在黎明前最为黑暗的时刻,他们终于走出了山谷,眼前是一片相对开阔的丘陵地带。按照萧煜的指引,他们转向东北方向,又跋涉了大约一个时辰,天色微明时,终于看到前方山坳处,隐约露出一片黑瓦白墙的建筑轮廓,被茂密的竹林和树木环绕着,十分隐蔽。
“就是那里,隐泉山庄。”萧煜指着那片建筑,长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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