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房间时,安以诺已经醒了。这在她多年的作息里算是罕见——通常不到日上三竿,她不会离开床铺。但今天不同,窗外鸟鸣清脆,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从微开的窗户溜进来,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和哥哥们去离岛游玩的那些夏天。
她换上一身轻便的亚麻衬衫和白色长裤,头发随意扎成低马尾,素面朝天地走下楼。安景和已经在餐厅喝咖啡,看见她时明显愣了一下。
“难得见你早起。”他放下咖啡杯,眼里带着笑意。
“南丫岛的早班船不是八点半吗?”安以诺在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我记得小时候每次去,你都念叨要赶第一班船,说那时候的海鲜最新鲜。”
安景和笑出声:“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安以诺抿了口水,“你为了赶船,六点就来敲我房门,我不起,你就用冰毛巾敷我脸。”
兄妹俩相视而笑,那些久远的童年记忆在这个早晨重新变得鲜活。
去码头的路上,安景和开车,安以诺坐在副驾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香港的变化很大,但又有些东西从未改变——茶餐厅门口排队买菠萝包的人群,街角依旧开着的老式凉茶铺,还有那些在晨光中缓缓醒来的老街巷。
“其实,”安景和突然开口,眼睛仍看着前方,“爸妈很早就想让你回来参与基金会的工作。但大伯说,要等你自己愿意。”
安以诺转头看他:“所以这次是你们设的局?”
“不算局。”安景和摇摇头,“是给你一个回来的理由。小七,家里没人想绑住你,只是希望你累的时候,知道有个地方能安心休息。”
车子停在码头停车场,周末清晨这里已经有不少人,大多是背着行囊准备去离岛徒步或吃海鲜的本地人。安以诺跟着安景和登上渡轮,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渡轮缓缓驶离码头,维港的摩天大楼在晨雾中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开阔的海面。阳光洒在波涛上,碎成千万片金光。
“许砚辞知道你今天出来吗?”安景和状似随意地问。
安以诺点头:“昨晚发了消息,他说今天也有工作安排。”
“他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安景和望着海面。
安以诺的手指在手机边缘轻轻摩挲。许砚辞昨晚的回复很简单:“好好玩,记得拍照片给我看。我在看剧本,导演约了下午见面。”
他总是这样,不过多追问,给予她足够的空间,却又用最自然的方式留在她的生活里。
四十分钟后,渡轮抵达南丫岛的榕树湾码头。一下船,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带着岛上特有的慵懒气息。狭窄的街道两旁是色彩斑斓的小店和餐厅,自行车靠墙停着,几只猫在阳光下打盹。
安景和熟门熟路地带着她穿过小巷,来到一家临海的露天餐厅。老板娘是个中年妇人,看见安景和就笑着迎上来:“安生,好久不见!这位是……”
“我妹妹,以诺。”安景和介绍。
“哇,好靓女!”老板娘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今天刚到一批靓货,有你们最爱的黄油蟹,还有石斑,清蒸正好。”
等菜的间隙,安以诺看着眼前这片海。和在维港看到的不同,这里的海更开阔,更野性,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规律。远处有几艘渔船,更远的地方是朦胧的岛屿轮廓。
“其实,”她忽然开口,“在巴黎的时候,我偶尔会想念香港的海。”
安景和给她倒茶:“想念为什么不回来?”
“怕一回来,就舍不得走了。”安以诺接过茶杯,热气氤氲了她的眼睛,“怕那种被爱包围的感觉,会让我失去独自前行的勇气。”
菜陆续上桌:清蒸石斑鱼鲜嫩弹牙,蒜蓉粉丝蒸扇贝香气扑鼻,招牌的黄油蟹膏满肉肥,还有一碟清爽的蚝油菜心。两人边吃边聊,话题从基金会的工作,到巴黎时装周的趣事,再到许砚辞正在洽谈的新戏。
“他这次合作的导演,是我大学同学。”安景和剥着蟹壳,“人很正派,作品也扎实。如果剧本合适,会是个好机会。”
安以诺夹了块鱼肉:“你调查得挺清楚。”
“总要替你把把关。”安景和笑,“虽然你可能不需要。”
饭后,两人沿着海边小径散步。岛上的生活节奏很慢,沿途遇到的多是徒步的外国游客或遛狗的本地居民。经过一片小沙滩时,安以诺脱下鞋子,赤脚踩在细沙上。海水漫过脚背,微凉。
她忽然想起许砚辞——如果他在,大概会安静地跟在她身后,或者找个地方坐下,用他那双好看的眼睛记录下这一刻的她。
这个念头让她心头一暖。
“二哥,”她在海浪声中开口,“如果……如果我决定大部分时间留在香港,你觉得怎么样?”
安景和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小七,这是你的生活,你的选择。家里只会支持,不会评判。”
“但基金会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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