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中环的夜晚,从来不知疲倦。
安以诺站在基金会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手里端着第三杯咖啡。窗外,维多利亚港的霓虹倒映在漆黑的海面上,游轮缓缓驶过,拖出一条碎光摇曳的尾迹。办公室内灯火通明,长桌上铺满了设计图纸、展览策划案和艺术家的作品集。
“安总监,这是东京策展团队发来的最新方案,他们希望将数字艺术单元扩展……”林薇抱着平板电脑快步走来。
安以诺转过身,接过平板,指尖快速滑动屏幕。她的眼睛下方有淡淡的阴影,但眼神专注而明亮。“互动装置部分预算超了,告诉日方,要么削减规模,要么他们自己补差额。还有,巴黎那边确认参展的七位设计师,签证进度要每天跟进。”
“明白。”林薇迅速记录,“另外,明天上午十点与上海M50艺术区的视频会议,下午两点香港艺术发展局的拜访,晚上七点赞助商晚宴……”
“晚宴推了。”安以诺揉了揉太阳穴,“就说我身体不适。”
“可是王太太特地打过电话,说很想见您一面……”
“那就约后天午餐。”安以诺走回办公桌,打开笔记本电脑,“现在,先把东京方案的修改意见整理出来,今晚发过去。”
墙上的时钟指向晚上十一点。办公室里的其他员工已经陆续离开,只有安以诺和林薇还在。手机在桌上震动过一次,屏幕亮起又暗下——是许砚辞的来电。安以诺瞥了一眼,手指在接听键上悬停片刻,最终没有拿起。
她太忙了。基金会的秋季跨国展进入关键筹备期,三个城市的策展团队需要协调,预算要审核,艺术家要沟通,赞助商要维系……每一件事都需要她亲自过问。巴黎工作室那边,艾米丽虽然能干,但重大决策仍需她拍板。香港这边的团队还在磨合期,她必须全神贯注。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这次是消息。安以诺点开,许砚辞的文字简短:“还在忙?注意休息。”
她想回复,但林薇拿着新打印的文件走了过来:“安总监,这是场地租赁的最终报价,需要您签字。”
安以诺放下手机,拿起笔。
等她签完所有文件,抬头看钟,已是凌晨一点。她终于拿起手机,给许砚辞回了条消息:“刚忙完,明天还有早会,先睡了。”
没有等他回复,她关掉屏幕,拿起外套走出办公室。电梯下降时,她靠在镜面上,看着自己疲惫的倒影,忽然想起好像忘了什么——今天是周五?还是周六?许砚辞上周说这周末可能会来香港?
记忆有些模糊。她摇摇头,大概是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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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上海。
外滩一家清吧的露台上,许砚辞坐在角落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几乎没动的威士忌。他对面坐着的是相识多年的好友兼同行,演员陈子谦。
“所以,”陈子谦抿了口酒,挑眉看他,“你们这都快两年了吧?从巴黎到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
许砚辞转动着酒杯,冰块碰撞杯壁发出清脆声响。夜风从黄浦江面吹来,带着初秋的凉意。
“进展?”他苦笑,“看似有进展,又好像一直在原地踏步。”
“怎么说?”
“刚开始的时候,她会接我视频,会跟我说基金会的工作,会说今天见了哪些人。”许砚辞的目光投向江对岸的霓虹,“但最近……电话不接了,视频更别提。每次发消息,回复都是‘在忙’、‘开会’、‘晚点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陈子谦放下酒杯,身体前倾:“你没问她到底在忙什么?”
“问过。”许砚辞扯了扯嘴角,“她说展览筹备到了关键阶段,每天从早到晚都在开会、看方案、见人。我信。但子谦,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她可能忘了我的存在。”
“太夸张了吧?”
“不夸张。”许砚辞摇摇头,“上周三,是我们认识两周年的日子。我提前一周提醒过她,她说记得。那天我去香港订了餐厅,买了礼物,等到晚上十点,她没来电话。我打过去,她说在跟东京团队开视频会,完全忘了这件事。”
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我听到电话那头有人叫她‘安总监’,她应了一声,然后对我说‘砚辞,我先忙,晚点再说’。那个‘晚点’,到今天也没来。”
陈子谦沉默了半晌,才缓缓道:“她以前在巴黎也这样?”
“在巴黎不一样。”许砚辞眼神柔和了些,“在巴黎,她虽然也忙,但工作室是她的天地,节奏由她掌控,我也天天在她身边,但现在……”
他顿了顿,“现在她回到香港,回到安氏,那是一个庞大的商业体系。她要证明自己,要承担责任,要把基金会带向新的方向。我能理解,真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觉得,自己好像被排在了很后面的位置。”许砚辞终于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子谦,你说奇不奇怪?别人谈恋爱,都是男方玩消失。到我这儿,倒成了女方失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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