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皇后大道东的老字号茶餐厅刚开门,蒸笼里冒出第一缕白气。许砚辞站在柜台前,看着老师傅熟练地将刚出炉的菠萝油装进纸袋。
“杏仁茶要五十度左右,对吗?”老师傅抬头确认,他记得这位连续来了三天的客人——每次都买同样的东西,每次都特别交代温度。
“对,麻烦您了。”许砚辞点头。
五分钟后,他提着纸袋走出茶餐厅。晨光刚刚洒满街道,早起的上班族匆匆走过,报刊亭正在摆放当天的报纸。香港的清晨有种独特的节奏感,忙碌但不过分喧嚣。
他步行到安氏大厦,用周启文给的门禁卡刷开侧门。电梯直达二十八楼,基金会的办公室还一片安静——除了最里面那间。
安以诺办公室的灯亮着。
许砚辞走到门口,透过玻璃隔断看见她正站在白板前,手里拿着马克笔,对着密密麻麻的日程表和流程图皱眉思考。她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针织衫和黑色长裤,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有几缕碎发散落在颈边。
他轻轻敲了敲门。
安以诺转过头,看见他时眼睛亮了一下,随即笑了:“这么早?”
“来送早餐。”许砚辞走进办公室,把纸袋放在会客区的茶几上,“还有你昨天说要的设计杂志,最新一期。”
他从背包里拿出两本厚厚的杂志——安以诺昨晚随口提过想看,但没时间去书店。
“你真的买了?”安以诺放下马克笔走过来,接过杂志翻了翻,“这期封面专题是日本新生代设计师……我正想看看。”
“先吃早餐。”许砚辞把杏仁茶递给她,“温度刚好。”
安以诺接过,插上吸管喝了一口,满足地叹了口气:“这家店的杏仁茶真的全香港最好喝。”
她坐到沙发上,开始吃菠萝包。许砚辞在她对面坐下,自然地拿起茶几上摊开的设计图纸看——是展览的平面布局图,上面有她用红笔做的密密麻麻的标注。
“动线这里还要调整?”他指着图纸上一个画了圈的区域。
“嗯。”安以诺凑过来,手里还拿着菠萝包,“昨天彩排发现这个转角太窄,两个大型展品如果同时有人观看就会堵塞。我想把左边这面墙往后移三十厘米。”
她说着,拿起铅笔在图纸上快速画了几笔,动作流畅而自信。许砚辞看着她专注的侧脸,晨光从她身后的落地窗照进来,在她睫毛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这样空间会更合理。”他点头认可。
“你也这么觉得?”安以诺抬头看他,眼里有找到共鸣的欣喜,“我跟松本先生说的时候,他还觉得没必要,说影响整体布局。但我觉得功能性和观展体验更重要。”
“你做得对。”许砚辞说,“好的设计不应该牺牲使用者的舒适度。”
安以诺笑了,那笑容里有种被理解的轻松。她吃完最后一口菠萝油,擦了擦手,重新拿起马克笔走向白板:“那今天第一件事就是说服松本先生。九点他有视频会议,我得在之前把修改方案做出来。”
许砚辞站起身:“需要我做什么?”
“帮我把这些数据核对一下?”安以诺指了指办公桌上的一叠文件,“是各个展品的保险估值和运输成本,我昨晚算了第一遍,但怕有错漏。”
“好。”
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两人各自忙碌。安以诺在白板前修改方案,偶尔低声自言自语;许砚辞坐在办公桌前核对数据,用计算器反复验证。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马克笔在白板上划过的声音,和计算器按键的轻响。
七点半,林薇和团队的其他成员陆续到来。看见许砚辞时,大家已经见怪不怪——这三天他每天都准时出现,安静地帮忙,自然地融入。
“总监,松本先生的视频会议接通了。”林薇在门口说。
“好,我这就来。”安以诺放下马克笔,拿起修改后的方案图纸,“砚辞,数据核对完了吗?”
“差不多了。”许砚辞把文件递给她,“有三处需要再确认,我用红笔标出来了。”
安以诺快速浏览,点头:“行,这些我让林薇去核实。你要不要一起去听会议?松本先生可能会坚持原来的方案,你帮我说服他。”
她的邀请自然得像他本就是团队一员。
视频会议室里,松本先生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听完安以诺的修改方案后,他果然皱眉:“安总监,这个改动会影响整个展区的视觉平衡。我们之前的布局是经过东京团队反复推敲的。”
“我明白。”安以诺不疾不徐地调出平面图,“但松本先生,您看这里——昨天彩排时,这个转角出现了三次拥堵。如果正式开放日人流量更大,问题会更严重。”
她切换图片,是昨天彩排时用手机拍下的现场照片。
“我们可以增加引导员……”松本先生还是犹豫。
“引导员只能疏导,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安以诺坚持,“一个好的展览,应该让观众自然地流动,而不是需要被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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