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时间犹豫了。苏晚星闭上眼,深吸一口带着血腥味的冰冷空气,将体内所有残存的力气、所有翻腾的疑问、所有支撑她走到此刻的不甘与倔强,尽数凝聚于指尖,狠狠灌注进那枚徽章!
“嗡——!”
徽章剧震!并非鸣响,而是一种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共鸣。紧接着,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金色光束,猛地从玄虎图案的中心爆发而出!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无坚不摧的凛然正气,像一柄天神掷下的审判之剑,笔直地刺入翻腾的血色雾墙!
“嗤——啦——!”
一种布帛被最锋利的刀刃缓缓、却坚决地割裂开来的声音,清晰响起。那厚重粘稠、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雾气,竟真的被这道金光,硬生生撕开了一道狭长而稳定的缺口!
缺口之内,景象截然不同。一条由粗糙青石板铺就的蜿蜒小径,向着雾气深处的山林延伸。小径尽头,一座黑瓦木墙的朴素屋舍,在稀疏的林木间露出一角檐牙,窗棂里透出一点昏黄、温暖——甚至可以说诱人的灯光。
“走!”卫凛低喝,身影已如离弦之箭,率先冲入那道金色的“门”。
苏晚星和陈叔紧随其后,几乎是跌撞着扑了进去。
穿过雾墙的刹那,天地骤变。令人窒息的威压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山老林特有的、带着草木腐殖质气息的清凉。古树参天,枝桠虬结,遮蔽了大部分天光,只有零星的光斑透过叶隙洒下。寂静,但不再是死寂,偶尔有不知名的鸟虫发出一两声短促的鸣叫。那条青石小径,安静地躺在脚下,引向那点灯火。
这一切,正常得……近乎诡异。
三人沿着石阶默默向上,脚步在寂静中发出清晰的“嗒、嗒”声,敲打着紧绷的神经。很快,他们站在了木屋前。门是虚掩的,那道昏黄的光,就是从门缝里流泻出来的。
卫凛抬手,制止了苏晚星想要立刻推门的动作。他侧耳倾听片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然后,缓缓地,用那布满老茧的手,推开了吱呀作响的木门。
一股熟悉的、清冽的檀木香气,混合着旧书卷的味道,扑面而来。
苏晚星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那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疯狂擂动起来!这味道……这是父亲苏振海书房里,经年不散的气息!是他最偏爱、特意从南洋寻来的老山檀!
她几乎是撞进了屋里,目光急不可耐地、带着劫后余生的渴望,扫过简陋却整洁的屋内陈设——一张木桌,几把椅子,一个书架,然后,猛地定格在窗边。
那里摆着一张老旧的藤编摇椅。一个穿着素灰色棉麻长袍的男人,背对着门,姿态闲适地靠在椅中,手里似乎捧着一卷书。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露出的侧脸轮廓,是苏晚星午夜梦回描摹过千万遍的、属于父亲的俊朗线条。
是父亲!真的是他!
“爸……?”一声颤抖的、夹杂着哭腔的呼唤,冲口而出。连日来的恐惧、委屈、孤独、拼死挣扎的疲惫,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化作滚烫的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她想要扑过去,像小时候那样,躲进那个永远坚实可靠的怀抱。
摇椅,轻轻停下了。
男人合上书卷,动作不疾不徐。然后,他缓缓转过身来。
的确是苏振海。那张脸,除了略显清瘦,眼角添了几道细纹,与苏晚星记忆中的父亲并无二致。
然而,苏晚星冲过去的脚步,却僵在了半途。
因为他的眼睛。
那双总是盛满对她的慈爱、对世事的洞察、偶尔流露出深谋远虑疲惫的眼睛,此刻,平静得像两口结了冰的深潭。没有久别重逢应有的激动,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没有。他就那样看着她,目光平静得近乎漠然,仿佛看的不是一个失散多日、历尽艰险才寻来的女儿,而只是一个……偶然闯入的、需要被打发的陌生人。
“晚星,你来了。”苏振海开口,声音是苏晚星熟悉的低沉,语调却平淡得像在陈述“今天天气不错”。
一盆掺着冰碴的冷水,从苏晚星的头顶浇下,瞬间熄灭了所有翻腾的热切,冻僵了她脸上还未完全展开的惊喜。
不对劲。这平静,这冷漠,这……非人的镇定,太不对劲了!
“爸……”苏晚星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她强迫自己从那可怕的平静中挣脱出来,语速因为急切而加快,“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些天你到底在哪里?谷使的人像疯狗一样在找你!还有吞金计划,外面现在……”
苏振海像是完全没有听见她连珠炮似的疑问。他的目光,轻飘飘地掠过女儿苍白惊恐的脸,掠过她满身的狼狈,然后,精准地、贪婪地,落在了她依旧紧紧攥在手中的那枚青铜徽章上。
那平静如冰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一种骤然升腾的、近乎灼热的渴望,像暗夜里突然点燃的鬼火。
“晚星,”他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多了一股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命令意味,“把‘归元双珠’,交给爸爸。”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