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翻涌如垂死巨兽的喘息。
黑影层层围拢,每一步踏下都在寒玉地面上留下腐蚀的焦痕。阴冷气息如活物般顺着衣摆爬升,钻进领口,缠上脊椎。苏晚星攥紧合璧玉佩——掌心的温热是这冰窟里唯一的火种,她抬眼望向那道与顾晏辰分毫不差的幻影,声音绷得像拉满的弓弦:“你到底是谁?这秘境……究竟是谁的坟墓?”
幻影没有回答。
它只是微微侧头,空洞的眼眸倒映着她紧绷的脸,像在评估一柄兵器是否趁手。周遭的黑影此刻完全显形——是身着残破玄甲的傀儡,铠甲缝隙里钻出蠕动的黑雾,手中锈蚀长刀滴落粘稠的黑暗。它们移动时关节发出“咔哒”轻响,如同百年来曾活动的骨骼重新拼接。
“秘境九重,一重一死关。”幻影终于开口,声音平直得像念诵碑文,“过者生,败者……化为阵粮。”
最后二字落下的刹那,前排三具傀儡骤然暴起!长刀撕裂雾气,刀风未至,寒意已刺穿骨髓。苏晚星旋身疾退,双珠在掌心迸发金芒——匹练般的灵力横扫而出,击中傀儡胸膛!
“砰!”
碎裂的不是铠甲,是包裹其中的、早已干瘪的尸骸。黑雾炸开,又迅速聚拢,凝成新的傀儡。而这一击像捅了马蜂窝,所有傀儡同时抬头——它们没有眼睛的面甲上,骤然亮起两点猩红!
无声的嘶吼在识海炸开!
守护者们结成的金盾阵在潮水般的冲击下剧烈震颤。刀锋撞在屏障上溅起刺目火花,每一次撞击都让结阵者脸色白一分。苏晚星疯狂催动玉佩与双珠,金光如烈阳灼烧黑雾,可雾气散而复聚,傀儡倒而复起——
杀不尽。
“它们在吸食我们的灵力!”一名年轻守护者嘶喊,他虎口崩裂,鲜血顺剑柄淌下,“这鬼东西……越打越多!”
苏晚星喘息着环顾。白雾像有生命的囚笼,无论斩杀多少,视线所及永远只有三步。她的灵力正在飞速流逝,双珠的光芒已黯淡三分。
破局关键……在哪里?
目光猛地钉回幻影。
它始终立于玉台边缘,像局外的观棋者。苏晚星咬牙高喊:“顾玄渊设此绝地,难道只为让人葬身于此?!试炼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幻影缓缓抬手,指尖虚点她心口。
不是指向她,是指向她贴身佩戴的、苏家祖玉曾所在的位置。
“血。脉。”它吐出二字,每个音节都像锤击,“守。护。之。力。”
血脉?
疑问尚未成形,身后骤起痛呼!
一具傀儡突破屏障,长刀贯穿了一名守护者的肩膀!黑气顺伤口疯狂涌入,那人的脸瞬间蒙上死灰。阵型崩开缺口,五具傀儡如饿狼扑向苏晚星——
“晚星——!!!”
熟悉的嘶吼撕裂雾气!
苏振海浑身浴血冲入战团!他手中长剑毫无章法地劈砍,竟硬生生斩碎两具傀儡,可更多黑影已将他包围。一柄锈刀直劈他后颈!
“爹——!”苏晚星目眦欲裂。
来不及了。
刀锋落下的瞬间——
“轰——!!!”
炽烈的红光从苏振海胸膛炸开!
那光不是火焰,是熔化的血、沸腾的魂、沉睡百年的古老誓言苏醒时的咆哮!红光中,云纹图腾如活物般浮现、流转,磅礴的力量如火山喷发,将周遭傀儡瞬间震成齑粉!
黑雾惨叫着退散,在白光中“嗤嗤”蒸发。
苏振海僵立原地。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掌心皮肤下,淡金色的云纹正缓缓游走,像苏醒的河流。一股陌生而浩瀚的力量在血脉中奔腾,所过之处,旧伤愈合,灵力暴涨,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脏沉重如战鼓的搏动。
“百年了……”幻影的声音首次出现波动,那空洞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淡的、类似怀念的情绪,“苏氏‘护渊血’,终于……再度点燃。”
苏晚星冲到父亲身边,指尖颤抖地触碰他手臂上浮现的云纹。触感温热,像触碰太阳的余烬。“爹,这是……”
“祖训里说的‘血脉禁制’……”苏振海嗓音沙哑,眼底有泪光浮动,“原来不是传说。苏家先祖苏擎苍,曾是顾玄渊的持鼎人——他以半身精血为契,将‘护渊之力’封入后代血脉,唯生死关头……方得觉醒。”
幻影飘近。它此刻凝实了许多,甚至有了些许细微的表情。“顾玄渊早有预言:深渊再动时,苏氏血脉必醒。你们……是最后的守鼎人。”
话音落下,它抬手一挥。
残余的傀儡如受敕令,齐刷刷退入雾中。白雾迅速淡去,露出秘境真容——
巨大的环形石殿,穹顶镶嵌着发光的星石,地面刻满流转的古老阵法。正中矗立着一尊顾玄渊的白玉雕像,他目视远方,掌心托着一卷青简。而雕像基座上,刻着一行朱砂小字:
“血脉为钥,同心为桥。九重尽处,镇渊方晓。”
“九重……”苏晚星喃喃,目光转向石殿深处——那里有九道石门,一字排开,门扉上分别刻着日月星辰、山川风雷的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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