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星的指尖还残留着苏倾月残魂消散时的微凉触感——那凉意顺着神经爬进心底,冻得她骨髓都在发颤。通讯玉牌里卫凛的嘶吼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捅破了秘境死寂的假象:
“晚星!顾晏辰的心跳……快要停了!”
心跳……快要停了?
那声音在她脑海里炸开,化作无数锋利的碎片,每一片都割得她生疼。祭坛中央镇渊鼎残片的光还在幽幽闪烁,穹顶裂缝里深渊之主的嘶吼愈发清晰,可这一切突然变得遥远——她眼前只剩顾晏辰那双总在看向她时微微发亮的眼睛,此刻也许正一点点黯淡下去。
“顾晏辰……”她喃喃念出这个名字,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心脏却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攥紧、拧绞,痛得她几乎弯下腰去。他等得了吗?等得了她从这片混沌中找到所谓的净化之源吗?
来不及了。
这个念头像野兽般咬住她的理智。苏倾月未尽的话语、深渊裂缝里的未知、镇渊鼎的秘密……所有这些都被她狠狠抛在脑后。她转身,朝着来时的路狂奔而去——脚步踉跄,裙摆被魔气撕扯成破碎的旗帜,双珠玉佩在她胸前剧烈发烫,那光像是在哀鸣,又像是在为她燃烧最后的庇护。
秘境里的罡风抽打在她脸上,净化节点上的雪白灵草在她疾奔的身影旁簌簌颤抖,叶片上的露珠簌簌坠落,仿佛在为她洒下一路的泪。她什么也顾不上了——什么苏家使命,什么三界平衡,此刻都比不上那个人微弱的呼吸。
冲出魔门的那一刻,浓重的血腥味混着魔气如潮水般淹没了她。
联军营地的帐篷被掀翻了大半,像是被巨兽践踏过的残骸。修士们倒在地上,有的还在艰难喘息,有的已经没了动静。卫凛正带着几个还能站立的人结阵抵挡四处流窜的魔气——那些魔气像黑色的毒蛇,在空中扭动、试探,寻找着下一个宿主。
“晚星!”卫凛看到她,眼中爆发出绝境中的光,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快!顾少他——”
苏晚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青石上,顾晏辰盘膝而坐的身影,让她呼吸一窒。
他墨色的发丝间,竟掺进了刺眼的灰白,像一夜之间被岁月抽走了生机。脸色苍白如宣纸,唇色泛着骇人的青紫,仿佛血液早已停止流动。最可怕的是那些魔气——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的黑色雾气,正像无数条贪婪的触手,缠绕着他,一寸寸、一丝丝地朝着心口位置钻探,仿佛那里有什么它们渴求已久的美味。
“怎么会……”苏晚星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扑到他身边,冰凉的手指探向他的脉搏。
触到他皮肤的瞬间,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窜上来,冻得她指尖发麻。他的脉搏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每一次跳动都轻得几乎感知不到;丹田处更是一片狂暴的混乱,魔气与他自身的灵力在里面疯狂冲撞,她能“听”见——那是一种无声的、经脉被寸寸撕裂的哀鸣。
“你走之后不久,他体内的魔气突然暴动。”卫凛的声音里压着沉重的无力感,“所有丹药、所有净化术法……都没用。那些魔气像认准了他,清除一波,又来一波,越来越凶……”
苏晚星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脑海里,苏倾月消散前以神识传来的那篇秘法文字,此刻清晰浮现——以血脉为引,辅玉佩之力,涤荡魔气,护其心脉。
可她刚在秘境中觉醒血脉,力量如新生幼芽般脆弱不稳。强行催动秘法,无异于以自身本源为燃料,去点燃一盏可能根本点不亮的灯。
代价呢?根基受损?修为尽废?还是……
她低头,看着顾晏辰紧蹙的眉头——连昏迷中都在承受痛苦。那双总是带着三分戏谑七分温柔的眼睛,此刻紧闭着,长睫在苍白的皮肤上投下脆弱的阴影。
没有犹豫了。
她摘下胸前的双珠玉佩,玉佩在触及顾晏辰身体的刹那,光芒骤亮,像是在哀悼,又像是在回应她近乎献祭的决心。她在顾晏辰对面盘膝坐下,深深吸气——那口气吸得胸腔生疼——然后,开始调动体内那尚未驯服的血脉之力。
“所有人,退后!”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像刀刃划开凝重的空气。
卫凛等人迅速退到数十丈外,屏息注视。
苏晚星闭上眼,按秘法指引,将血脉之力缓缓注入玉佩。刹那间,柔和的白光从玉佩中流淌而出,像月光织成的纱,温柔地包裹住顾晏辰的身体。
魔气被触怒了。
那些黑色触手发出尖锐的嘶鸣,疯狂挣扎、扭动,像被投入沸水的活物。苏晚星咬紧牙关,感觉体内的力量正被飞速抽离——丹田传来阵阵空虚的刺痛,眼前开始泛起黑斑,耳中嗡鸣不止。
不能停。停下,他就真的没了。
时间失去了意义。她额头渗出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黑色土壤上,瞬间被吸收。顾晏辰周身的魔气在缓慢变淡,可就在即将被净化殆尽的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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