罡风卷着凛冽的魔气,如千万根冰针般刺向苏晚星的脸颊,每一下都像要剐去她的体温。她将双珠玉佩死死攥在掌心,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玉佩上流转的温润光芒,此刻是她与这片吞噬一切的黑暗之间唯一的屏障,堪堪抵挡着那几乎要冻透骨髓缝的寒意。身后,魔门入口残留的空间涟漪还在微微震荡,那是顾晏辰离去前最后的气息,他担忧的叮嘱犹在耳畔:“晚星,等我……”可她知道,这道门后的路,只能她自己走。
“等他?” 她在心底无声地自问,“等到何时?等到他心脉被魔气彻底吞没的那一刻吗?”
三天前,逆纹暗盟的老巢在联军攻势下崩塌,顾玄渊带着残部遁入这处封印千年的魔门,只留下一句如毒刺般的话:“想救顾晏辰,便来魔门深处寻我。”而那时的顾晏辰,脸色苍白如纸,因强行压制体内暴走的魔气而陷入昏迷,脉象微弱得仿佛下一刻就会断绝。军医的话像判词:“心脉已被魔气缠噬,寻常丹药与术法……无力回天。唯有魔门深处的净化之源,或可一搏。”
净化之源?那究竟是什么?真的存在吗?还是另一个诱她深入的陷阱?
苏晚星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只剩决绝。她抬脚,踏入了那片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
预想中毁灭性的魔气冲击并未到来——手中玉佩骤然发烫,一股温和却坚韧的力量如苏醒的守护灵般蔓延,化作光幕将她轻柔包裹。她借着这微光打量:脚下是蜿蜒向下的石阶,仿佛通往大地深处;两侧石壁上,刻满了扭曲蠕动的符文,它们像活物般呼吸着,贪婪地舔舐着周遭的魔气,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近乎饥饿的低语。
“镇渊鼎……镇渊鼎……”
那声音细细碎碎,时远时近,像风穿过古老废墟的缝隙,又像有什么东西在时间的另一端呼唤。苏晚星握紧玉佩,指节绷得发白,循声向前。石阶尽头,景象豁然开朗——竟是一处独立的秘境天地。
头顶没有日月,只有一片灰蒙蒙的、仿佛凝固的穹顶,其上魔气如黑色潮水翻涌,却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牢牢束缚,发出不甘的呜咽。脚下是广袤荒原,黑色的土壤死寂,却偶尔冒出几株通体雪白的灵草,它们脆弱而顽强地挺立着,叶片上凝结的露珠晶莹如泪,每一滴坠落的刹那,都在周遭魔气中荡开一圈纯净的涟漪,如同黑暗中一次次微小而执着的净化仪式。
“净化节点……”苏晚星喃喃,记忆里泛黄的苏家古籍记载浮现眼前。上古大能,以天地灵气为引,布节点以制衡魔源,维系平衡——传说竟是真的,而且就在这片绝地之中。
她蹲下身,指尖轻轻触碰那冰凉的叶片。一瞬间,纯净的灵气如溪流涌入,与她丹田内的灵力交融;体内沉睡的苏家血脉,竟在此刻剧烈地鼓动起来,像是久别故土的游子听见了故乡的召唤。
血脉在指引。
她站起身,任由那无形的牵引带着她走向荒原深处。越往里,魔气越浓,浓郁得几乎有了重量,压得人喘息艰难;而那些净化节点的光芒也越发夺目,如同不甘湮灭的星辰,与黑暗进行着无声而惨烈的拉锯。
不知走了多久,当一座古老的黑色祭坛闯入视线时,苏晚星停住了脚步。
祭坛高达百丈,由不知名的黑色巨石垒砌,沧桑而威严。四根雕刻着蟠龙的石柱矗立四方,柱顶幽蓝鬼火无声燃烧,将祭坛映照得光影幢幢,恍如冥府神殿。祭坛中央,一枚巴掌大小的漆黑碎片静静悬浮——正是她先前所得的镇渊鼎残片。而在残片下方,一道透明的女子虚影,正盘膝而坐。
那女子身着月白长裙,青丝如瀑,即便只是残魂,周身依旧流淌着风华绝代、睥睨天下的气度。更让苏晚星心跳骤停的是——那道虚影身上,传来与她血脉同源、如出一辙的共鸣。
“你来了。”
女子睁开眼,目光落在苏晚星身上,欣慰中透着一丝深沉的惋惜,仿佛看到了命运既定的轨迹。
“你是谁?”苏晚星声音微涩,玉佩的光晕在她掌心微微起伏,像是同样在警惕。
“吾名苏倾月。”女子声音轻柔,却带着跨越千年的威仪,“苏家初代家主。”
苏倾月!
这个名字如惊雷炸响在苏晚星脑海。族谱上至高无上的名字,镇渊鼎的守护者,传说中早已湮灭于时光的始祖——她的残魂,竟在此地等待了千年?
“先祖……”苏晚星下意识躬身,心中波涛汹涌。
苏倾月目光落在双珠玉佩上,眼中泛起遥远的怀念:“这玉佩……是我当年亲手所铸,予挚友护身。千年辗转,竟回到了苏家后人手中。看来,命运之线,终究未曾断绝。”
“您为何会在此?”苏晚星忍不住问,目光扫过这片被魔气包裹的秘境。
“为了等你。”苏倾月轻叹,那叹息声里承载了太多重量,“千年之前,吾为封印深渊之主,耗尽修为,仅余此缕残魂,镇守于此——镇渊鼎的诞生之地。吾在等,等苏家血脉中有人能承吾遗志,终结这延续千年的劫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