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里残片合一的辉光尚未散尽,卫凛那撕心裂肺的嘶吼便从通讯玉符里炸了出来。苏晚星握着镇渊鼎残片的手指猛地收紧——烫,灼人的烫意从指尖窜进骨髓,可她浑然不觉。
深渊凶兽。
这四个字像四根冰锥,狠狠钉进她的心脏。苏晚月消散前的警示、裂缝里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咆哮、还有此刻手中残片反常的悸动……所有线索在这一刻拧成一股冰冷的绳索,勒得她几乎窒息。
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细想了。
她将脑中翻涌的信息流狠狠压下,转身冲出洞穴。双珠玉佩在她胸前疯狂震颤,与手中残片发出的嗡鸣交织成一种近乎哀鸣的共鸣,那层微薄的光晕勉力推开沿途愈发粘稠、仿佛有了实质重量的魔气。
踏出洞穴的刹那,眼前的景象让苏晚星血液骤冷。
魔门秘境的“天空”——那道灰蒙蒙的穹顶——此刻已撕裂出一道横贯东西、宽达数丈的狰狞伤口。漆黑的裂缝深处,魔气如沸腾的沥青般翻涌,一道遮天蔽日的黑影在其中缓缓蠕动。一对猩红的兽瞳在魔气缝隙间时隐时现,每一次眨动,都像有粘稠的血浆滴落,压得下方所有生灵脊骨欲折。
秘境外的联军营地,早已化为炼狱。
惨叫声不再是人类的声音,而是被恐惧和痛苦扭曲成的怪响,与凶兽低沉如闷雷的咆哮绞在一起,震得大地像患病般不住痉挛。苏晚星抬眼,一眼便锁定了半空中那两道身影——
顾玄渊黑袍猎猎,周身魔气浓郁得几乎要滴下墨汁。他嘴角咧开一个非人的弧度,手中那根布满倒刺的黑色长鞭,像活着的毒蛇般死死绞缠着墨老的脖颈。倒刺深深嵌进皮肉,每一次收缩,都有暗红的血珠渗出,又被魔气贪婪地舔舐干净。
墨老的脸已呈死灰色,浑浊的眼睛死死瞪着顾玄渊,里面烧着不甘的怒火,可那火焰正随着生命飞速流逝。他枯瘦的身体微微抽搐,像一片即将被狂风扯碎的枯叶。
“墨老鬼,”顾玄渊的声音像是从冰窟里捞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冰碴,“三百年了,你以为还能像当年一样,挡我的路?”
他手腕猛地一拧!
“咔——”
骨骼不堪重负的细微声响,混着墨老喉间挤出的、破碎的嗬嗬声。一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浓黑血雾从墨老口中喷出,他的身体彻底软垂下去,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
“住手——!!”
苏晚星的怒吼破喉而出,她脚下地面炸开气浪,人已如离弦之箭冲向半空!手中镇渊鼎残片被她高高擎起——刹那间,一股浩瀚、古老、不容亵渎的威压如潮水般奔涌开来!周遭那些张牙舞爪的魔气像是被烫到般尖叫着退散,竟硬生生在漫天污浊中清出一片净土。
顾玄渊的动作骤然僵住。
他缓缓转头,目光落在苏晚星手中那枚暗金流光的残片上,猩红的瞳孔深处,贪婪如野火般轰然烧起:“镇渊鼎……完整的残片……果然在你手里!!”
他随手像扔破布般将墨老甩向地面,枯瘦的身体砸进焦土,溅起一蓬烟尘。下一秒,顾玄渊周身魔气爆燃,整个人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黑色闪电,直扑苏晚星!
“小丫头,把东西给我——”他的声音裹着魔气的尖啸,震得苏晚星耳膜刺痛,“我赏你一个痛快!”
苏晚星咬紧后槽牙,将丹田里刚刚恢复的、微薄如丝的血脉之力,连同某种更决绝的东西,一股脑灌入残片!
“嗡——!!”
残片爆发出刺目的暗金色光柱,如一柄无形巨剑狠狠劈向顾玄渊!
“轰——!!!”
两股力量对撞的巨响让下方混战的人群瞬间失聪。苏晚星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震得移了位,喉头腥甜上涌,嘴角溢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线,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向后抛飞。而顾玄渊也被震得凌空倒退数步,他低头看向自己微微颤抖、虎口崩裂的右手,眼中的狂热非但不减,反而烧得更旺。
“好……好!好!!”他连吼三声,声音因兴奋而扭曲,“苏家血脉……果然是天生的钥匙!有了你,有了这残片,深渊之门必将为我洞开!”
苏晚星踉跄落地,以残片撑地才勉强站稳。她擦去唇边血迹,声音冷得像淬了冰:“顾玄渊,噬血魔功每精进一分,你的血脉就被献祭一分!待到油尽灯枯,魔气反噬,你连魂魄都将沦为深渊的养料!”
“反噬?养料?”顾玄渊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仰头发出一串癫狂的大笑,笑声里满是讥诮与疯狂,“小丫头,你当真以为……我会没有退路?!”
他猛然抬手,“撕拉——”一声扯裂了自己胸前的黑袍!
裸露的胸膛上,密密麻麻的血色符文如同活物般蜿蜒蠕动!那些符文并非刻在皮肤表面,而是深深嵌在血肉之下,随着他的心跳明灭闪烁,散发出一种极其邪恶、却又异常古老的契约气息。
“看清楚了!”顾玄渊的声音陡然变得低沉而蛊惑,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他喉间重叠,“这是深渊之主亲赐的‘血契纹’!只要献祭足够多的、蕴含灵韵的血脉……逆纹暗盟那些养了多年的‘炉鼎’,正好派上用场……我便能以深渊之力,不仅压制反噬,更能将魔功推至前无古人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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