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牙初试,虽未伤敌筋骨,却成功地在鬼子这头庞然大物的神经上,狠狠刺了一下。山道上那短暂的混乱与迟滞,透过望远镜清晰地映入我们眼中。目的达到,我们毫不留恋,如同雪原上的狼群,一击之后,迅速远遁,消失在茫茫林海雪原之中。
“撤!向三号区域转移!”我低声下令,打破了潜伏点的寂静。
我们七人再次动身,沿着石根叔预先规划的、更加曲折隐秘的路线,向大山深处转移。这一次,我们的行动更加谨慎。身后的鬼子吃了亏,必然会加强侧翼的搜索和警戒,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积雪成了我们最大的敌人,也成了我们最好的朋友。它极大地消耗着我们的体力,每一步都深可及膝,冰冷的雪水渗透进简陋的靴子,双脚早已冻得麻木失去知觉,只能凭借本能向前迈动。但它也完美地掩盖了我们的足迹,尤其是在我们刻意利用风向和地形,制造假痕迹之后。我们是山林的孩子,懂得如何利用这里的一切。
二蛋紧跟在王栓柱身后,学着老兵的样子,每一步都踩在前面人的脚印里,尽量减少留下新的痕迹。他的小脸冻得发青,呼吸急促,但眼神却比之前更加专注和坚韧,不再有那种急于证明自己的焦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入任务的冷静。第一次实战的洗礼,似乎让他迅速褪去了一层稚嫩的外壳。
我们穿过一片被积雪压弯了腰的竹林,绕过一处结着薄冰、冒着丝丝寒气的瀑布,最终抵达了位于一条隐蔽峡谷深处的“三号区域”——一个巨大的、部分被积雪和冰凌封住的岩洞。这里地势险要,入口被茂密的枯藤和冰挂遮蔽,易守难攻,而且靠近水源(虽然已经冻结),是理想的临时休整点。
在洞口设置了简易警戒哨后,我们终于得以暂时卸下紧绷的神经,挤进这个相对避风的狭小空间。所有人几乎虚脱,靠着冰冷的岩壁瘫坐下来,大口喘着粗气,白色的哈气在昏暗的光线中氤氲。
“吃点东西,补充体力。”我从怀里掏出被体温焐得半硬的杂粮饼,分给众人。饼子冰冷粗糙,难以下咽,但就着从岩缝里敲下来的冰凌,还是被我们艰难地吞咽下去。这是支撑我们继续战斗的能量源泉。
“鬼子……接下来会怎么做?”二蛋一边费力地啃着饼子,一边抬头问我,声音因为寒冷和疲惫而有些沙哑。
我嚼着冰冷的食物,脑中飞速思考。“吃了亏,他们肯定会更小心。可能会加大侧翼搜索的力度和范围,也可能会派小股精锐部队,模仿我们的战术,进山清剿。”我顿了顿,看向洞外灰蒙蒙的天空,“他们的主要目标还是石匠铺废墟,想找到咱们的主力,或者至少确认咱们已经溃散。在达到这个目的之前,他们的大部队不会轻易分散。”
“那咱们……还继续盯着他们?”另一名民兵问道。
“盯着,但不能再像刚才那样轻易靠近了。”我沉声道,“咱们的优势是熟悉地形和在暗处。接下来,咱们要像影子一样跟着他们,找到他们宿营的地方,摸清他们的巡逻规律,然后……找最薄弱的时候,再咬他一口!”
休息了约莫一个时辰,体力稍微恢复,我们再次派出侦察。这次由王栓柱带着一名最擅长潜行的民兵前出,我和其他人留在岩洞继续休整,并负责警戒。
等待的时间依旧漫长而煎熬。洞外寒风呼啸,偶尔能听到远处山林中传来的、不知是野兽还是敌人制造的细微声响,每一次都让我们的心提起来。
傍晚时分,王栓柱两人安全返回,带回了新的情报。
“鬼子主力在石匠铺外围那片开阔地扎营了。”王栓柱搓着冻僵的手,语气凝重,“帐篷搭了一大片,警戒很严,明哨暗哨不少,还拉了铁丝网。炮兵阵地设在营地后方,有重兵把守。”
“他们派出了搜索队,”另一名民兵补充道,“人数不多,但很精干,带着狗,在营地周边五里范围内活动,像是在找咱们的踪迹,也像是在……绘制更详细的地图。”
绘制地图?我的心微微一沉。看来之前的测绘队被端,并没有让他们放弃这个念头,只是变得更加谨慎和具有战术针对性了。他们是想彻底摸清这片山区,为长期清剿或者下次更大规模的行动做准备。
“营地具体布局,哨兵换岗时间,能摸清吗?”我追问。
“太近了,风险太大。”王栓柱摇头,“我们只能在外围远远观察。不过,他们取水的地点倒是固定,在营地东面一里多地的一条小河边,每天早晚各一次,有一个班的兵力护送。”
取水点……这似乎是个可以再次做文章的地方。但敌人刚刚被袭扰过,警惕性正高,同样的套路恐怕难以奏效。
“先不急着动手。”我沉吟道,“咱们就像狼一样,先围着他们的营地转,熟悉他们的气味和习惯。等他们稍微松懈,或者……等天气再有点变化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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