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柱!”我立刻看向一旁待命的王栓柱,“你带两个人,抄近路,赶到他前头,在‘一线天’前面的乱石坡设伏!那里是回黑石口的必经之路,雾大,好隐蔽!”
“明白!”王栓柱眼中寒光一闪,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点了两名最擅长山地追击和潜伏的队员,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没入了浓雾之中。
“二蛋,跟我去废渠,看看他留下了什么。”我站起身,示意二蛋跟上。我的左臂无法剧烈运动,但有二蛋在身边,加上其他队员的策应,足以应付可能的情况。
我们迅速赶到老鹰嘴下的废渠。在哨兵指示的位置,我们仔细搜寻。果然,在一片半干涸的泥地上,发现了一些与本地人不同的鞋印,旁边还有几处被身体压过的草痕。二蛋眼尖,在一丛枯草根下,发现了一小片被撕下、揉成一团又遗弃的纸张边缘,上面用极细的笔迹画着一些类似等高线的符号和几个日文假名。
“地图碎片……”我拈起那点纸片,心头更沉。敌人的侦察细致到了可怕的程度。
我们沿着那家伙离开的方向追踪了一段,足迹在进入一片砾石滩后消失了,方向直指“一线天”。
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王栓柱他们身上了。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浓雾渐渐散去,阳光挣扎着穿透云层,给寒冷的山峦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石匠铺在脚下渐渐苏醒,炊烟袅袅,训练的口号声再次响起,一切看似如常。但我知道,在几里外的乱石坡,一场决定性的无声战斗正在上演。
将近中午时分,王栓柱他们回来了。三人身上都带着搏斗后的痕迹,衣服被撕破,脸上沾着泥土和一丝血痕,但眼神明亮。王栓柱将一个被打晕、捆得结结实实、嘴里塞着破布的人丢在地上,同时递过来一个皮质封面的小本子和一支钢笔。
“抓到了,这家伙滑溜得很,差点让他从石缝里钻出去。”王栓柱抹了把脸上的汗,语气带着一丝后怕和成功的兴奋。
我接过那本子,翻开一看,心头顿时一凛。里面用精细的笔触,详细绘制了石匠铺周边地形、标注了之前我们部分岗哨(已被我们调整)、民兵日常活动路线和时间,甚至对一些可能作为指挥所或仓库的建筑都打了问号。后面几页,还记录了一些天气、能见度的数据。
“专业侦察兵,或者测绘兵。”赵虎凑过来看了一眼,肯定地说。
我蹲下身,扯掉那人嘴里的破布。他看起来三十岁左右,面相普通,扔在人堆里绝不会多看第二眼,但那双眼睛里此刻充满了惊恐和一丝隐藏的桀骜。
“谁派你来的?来了几个人?”我用日语冷冷地问道。跟老耿和周连长他们混久了,一些简单的日语对话我已掌握。
他紧闭着嘴,扭过头,一副拒不合作的样子。
王栓柱二话不说,上前捏住他一根手指,微微用力。那人额头瞬间冒出冷汗,身体剧烈颤抖,但依旧咬牙不吭声。
“硬骨头。”王栓柱皱了皱眉。
“带下去,分开仔细审。”我挥了挥手。我知道,从这种受过训练的专业人员嘴里撬出情报需要时间和方法。但抓住他本身,就是一次重大的胜利。我们不仅打断了一次深入的侦察,更获得了敌人侦察方式和部分成果的直接证据。
审讯工作由赵虎和一名从独立团留下来的、有经验的老兵负责。我和魏书记、王栓柱则聚在一起,研究那个笔记本。
“看这里,”魏书记指着地图上几个用红笔特别圈出的地点,其中包括我们新建的、位置最隐蔽的二号粮仓和民兵队部旧址(已废弃),脸色发白,“他们摸得已经相当近了!”
“必须立刻调整所有布防!”王栓柱沉声道,“他们画下来的,很多已经没用了,但说明他们的思路是对的。”
我点了点头,心情沉重。这次较量,我们虽然成功捕获了一名敌方侦察兵,暂时挫败了他们的渗透,但也暴露了我们自身防御体系存在的漏洞和惯性。敌人如同镜子,照出了我们的不足。
“光防是不够的,”我看着地图上黑石口的方向,缓缓说道,“他们能派一个人来,就能派第二个,第三个。被动应付,迟早会被找到破绽。”
“你的意思是?”魏书记看向我。
“我们也得出去。”我抬起头,目光扫过他们,“不能只守着石匠铺这一亩三分地。得把眼睛和耳朵,放到黑石口外面去。他们想摸清我们,我们更要摸清他们!兵力调动、物资储备、甚至……这些侦察人员的来源和活动规律!”
主动出击,将战火引向敌人的地盘,至少是情报层面的战火。这需要更大的勇气和更周密的计划。
就在这时,赵虎走了进来,脸色有些古怪:“那家伙开口了。”
我们精神一振。
“他承认是黑石口日军派出的侦察兵,隶属一个新成立的‘特侦班’,成员不多,但都是精干。主要任务就是摸清石匠铺的详细布防和活动规律,为后续的……他说的‘特别行动’提供情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