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方向,老林子边缘,出现不明身份人员!”
通讯兵带来的消息,像一根点燃的引信,瞬间让祠堂内最后一丝迟疑化为乌有。风暴不再是远天的闷雷,而是已然能看见的、翻滚而至的乌云。
“人数?装备?具体动向?”我连声追问,右手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驳壳枪上。
“看不清具体人数,不会超过十个,穿着白色伪装,动作非常快,利用地形极其熟练,正在向村东头那片乱石坡渗透!看样子……不像是普通鬼子步兵!”通讯兵语速极快,带着明显的紧张。
不超过十人,白色伪装,动作迅捷,渗透路线刁钻……这完全符合我对“清风”尖兵的预判!他们的目标,果然是绕过正面防线,直插腹地!而村东头的乱石坡,地势复杂,易于隐蔽接敌,一旦被他们占据,不仅能俯瞰大半个村落,更是直接威胁到我们设在那里的假指挥点(原定诱饵)以及附近几处民兵小组的潜伏位置!
“命令!”我声音冷冽,如同出鞘的军刀,“第一、三战斗小组,向乱石坡两翼运动,封锁其渗透路线,迟滞其前进速度,但不许硬拼,以冷枪和诡雷袭扰为主!”
“第二小组,向假指挥点靠拢,加强警戒,做出死守姿态,吸引敌人注意力!”
“王栓柱!”我看向身旁如同磐石般的战友,“你带直属分队,从侧后迂回,摸清这股敌人的具体规模和后续动向,寻找机会,敲掉他们的指挥员或者通讯兵!记住,你是我们最锋利的匕首,不动则已,动则必杀!”
“明白!”王栓柱眼中寒光一闪,没有任何废话,抓起他那支保养得锃亮的三八大盖,对着身后几名眼神锐利、气息沉稳的老兵一挥手,几人如同鬼魅般迅速离开了祠堂,融入外面灰蒙蒙的晨色之中。
部署完毕,祠堂内只剩下我、二蛋、魏书记以及几名通讯和警卫人员。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我走到祠堂门口,透过门缝向外望去。天色已经亮了不少,但铅灰色的云层低垂,风雪虽小,寒意却更甚。远处的枪声尚未响起,但一种无形的杀机已经如同冰冷的蛛网,笼罩了整个石匠铺。
“大山,这里太靠前了,要不……”魏书记担忧地看着我吊在胸前的左臂。
“不能退。”我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指挥部是大脑,大脑退缩,手脚就会乱。这里就是我们的位置。”我指了指脚下。这个祠堂,既是诱饵,也是决心的象征。
二蛋紧紧跟在我身边,马步枪的枪口对着门口,小脸上满是与他年龄不符的坚毅和警惕。他没有再问怕不怕,他的行动已经给出了答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外面的寂静比枪声更让人心慌。我知道,在那片看似平静的雪原和林地中,猎杀与反猎杀正在无声地进行。
突然!
“砰!”
一声清脆而孤零零的枪声,从村东头乱石坡方向传来!紧接着,是几声更加密集的还击声!
交上火了!
我的心猛地一提。是敌人的尖兵被发现了?还是我们的人主动出击?
枪声很快又稀疏下去,变成了零星的、充满试探性的对射。显然,双方都在克制,都在试探对方的虚实和火力配置。这正是我想要的,用袭扰和迟滞,消耗敌人的锐气和时间。
“报告!”电话铃声急促响起,一名通讯员拿起听筒,片刻后汇报,“第一小组报告,与敌接触!确认是鬼子精锐,枪法极准,战术动作老辣!利用乱石地形与我周旋,我方已有一人轻伤!暂未发现敌后续部队!”
果然是小股精锐!枪法准,战术强,这正是“精准打击”的特点!
“命令第一、三小组,保持压力,但避免近战!把他们钉在乱石坡!”我沉声道。
就在这时,祠堂侧后方,靠近村西的方向,突然传来了几声沉闷的爆炸声!不是手榴弹,声音更闷,更沉!
“哪里爆炸?!”我猛地转头。
“好像是……靠近后山粮仓的方向!”一名警卫侧耳倾听后,脸色大变。
后山粮仓?!那是我们几个秘密粮点之一,位置极其隐蔽!“穿山甲”老周的地图上虽有标注,但我们早已做了转移和伪装!敌人怎么会……
调虎离山?!
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闪过我的脑海!村东头的渗透是佯攻?真正的目标是我们的后勤命脉?!
“立刻联系看守粮仓的警卫!确认情况!”我对着通讯兵吼道,心脏狂跳。
通讯兵拼命摇动电话手柄,听筒里却只传来一阵忙音。
电话线被切断了!
冷汗瞬间浸湿了我的后背。敌人比我们想象的更狡猾!他们不仅派出了正面渗透的尖兵,还暗中派出了另一支队伍,绕了更大的圈子,直扑我们真正的要害!
“二蛋!你留在这里,保护魏书记和电台!”我来不及多想,对二蛋交代一句,抓起驳壳枪就往外冲!左臂的剧痛此刻仿佛感觉不到了,只剩下必须阻止敌人的强烈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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