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窝子里,空气仿佛凝固了。油灯的光芒跳跃着,映照着那一箱箱黄澄澄的子弹、黑乎乎的火药块、泛黄的笔记本、锈蚀的军用电话,以及那几枚象征着信仰与牺牲的、氧化发黑的五角星徽章。巨大的惊喜和沉重的历史感,如同汹涌的潮水,冲击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八路军!这里果然是八路军曾经战斗过的地方!
魏书记颤抖着拿起一枚徽章,贴近眼前,浑浊的泪水顺着脸上的沟壑滑落,滴在冰冷的徽章上。“是……是咱们的队伍……他们……他们当年就是在这大山里,跟鬼子周旋……”他的声音哽咽,充满了对先辈的无限敬仰与追思。
赵虎用力抹了把脸,独臂紧紧攥着那本画着地图和符号的笔记本,虽然他不认识几个字,但那熟悉的红色五角星标记,让他这个老兵热血沸腾,仿佛与那些素未谋面的战友产生了跨越时空的连接。“狗日的小鬼子!咱们的先烈在这儿流过血,咱们更要守住这里!”
李分队长则显得相对冷静,但他的眼神深处,同样燃烧着激动的火焰。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个锈蚀的电话听筒,又仔细检查了那枚陌生的弹壳,眉头紧锁。“这些物资,尤其是弹药和火药,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但眼下,情况也更复杂了。”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沉稳:“这处据点,当年可能因为某种原因被紧急放弃,或者转移了。这些物资被遗留了下来。现在,除了我们,至少还有另一伙人盯上了这里。从这枚弹壳看,对方来路不简单。”
希望与危机并存。收获的喜悦,迅速被现实的严峻所冲淡。
“孙排长,你们在里面,有没有发现其他……更直接的线索?比如文件,或者能表明这处据点具体归属、任务的标识?”我问道,心脏依旧因为激动而加速跳动。
孙排长摇了摇头:“时间紧迫,我们不敢太过深入。那些岔路深处肯定还有东西,但很多地方有坍塌的迹象,而且……我们总感觉黑暗里好像有眼睛在盯着,不敢久留。这些物资,都是在相对外围的、保存尚好的洞窟里找到的。”
二蛋补充道:“那几本笔记本,里面好多字都糊了,还有些像是密码一样的符号,看不懂。但有些图,画的是周围的山势和……一些奇怪的标记。”
李分队长立刻拿起一本笔记本,就着油灯仔细翻看。页面脆弱,字迹潦草模糊,夹杂着大量的简写和符号。他辨认了片刻,指着一处画着简易山形图和几个箭头符号的页面,语气凝重:“这看起来……像是一份侦察草图,或者……撤退路线的标注?这些符号,很可能是他们内部使用的简易密码。”
内部密码?这意味着笔记本里可能记录着更有价值的情报,但破译需要时间和特定的知识。
“当务之急,是处理这些物资,并加强戒备。”李分队长迅速做出决断,“子弹和火药必须立刻转移到我们最隐蔽的储藏点,严格保密,由专人看管!这些笔记本,由我和魏书记想办法尝试破译。那个电话……看看能不能修复,哪怕只能当个摆设,也是个念想。”
他看向孙排长和二蛋:“你们立了大功!但矿洞那边,暂时不能再去了。对方已经注意到了那里,我们再去,很可能爆发直接冲突。在摸清对方底细之前,必须保持克制。”
“难道就看着那些可能还有的物资,留在洞里?”赵虎有些不甘心。
“不是放弃,是策略性暂停。”李分队长解释道,“我们现在有了这批弹药和火药,底气足了不少。当务之急是利用好这些东西,加强我们自身的防御和战斗力。同时,通过电台,向支队详细汇报这里的情况,看上级是否有关于这个据点的档案记录,或者能否提供密码破译的协助。至于矿洞,我们可以通过外围观察,监视那伙人的动向。”
他的安排条理清晰,兼顾了安全与发展。我们都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石匠铺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和高度警戒状态。那批珍贵的弹药和火药被秘密转移至后山一个极其隐蔽、经过加固的天然岩洞中,由孙排长亲自带人日夜看守。李分队长和魏书记则一头扎进了那几本笔记本里,试图从那些模糊的字迹和奇怪的符号中,解读出历史的密码。魏书记凭借早年读过私塾的底子,辨认着文字部分,而李分队长则依靠其军事经验,分析着地图和符号可能代表的含义。
二蛋成了他们最得力的助手。他记忆力超群,心思缜密,负责将辨认出的零散字句和符号抄录下来,进行分类和整理。他常常趴在地铺上,就着微弱的光线,一写就是大半夜,小脸上满是专注。
与此同时,对硫磺的提纯实验也在加速进行。有了那批火药作为底气和对未来的期盼,李分队长指导下的土法提纯更加大胆和精细。他们改进了加热和冷凝装置,虽然依旧简陋危险,但效率有所提高。当第一小撮相对纯净的硫磺晶体被成功制备出来时,所有人都看到了自制火药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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