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必须调整防御策略!”李分队长当机立断,“明哨位置部分调整,增加暗哨和流动哨的密度和交叉范围。所有哨位之间,建立简易的、非电子的联络方式,比如拉绳、特定频率的敲击声,防止通讯被监听或干扰。”
他看向孙排长:“老孙,带人立刻去检查所有预警装置和诡雷,确保没有被对方侦察兵发现或破坏。另外,在我们防御圈内,设置几个假的指挥点或物资点,迷惑对方。”
“明白!”孙排长立刻转身出去安排。
“二蛋,”李分队长又看向几乎虚脱的二蛋,眼神中带着赞许和一丝不忍,“你立了大功!回去好好休息,让何大姐给你看看冻伤。接下来的警戒,你暂时不用参加了。”
二蛋却倔强地摇了摇头:“李队长,我没事!我熟悉那边的情况,让我继续站哨吧!我能行!”
看着他苍白却坚定的脸,我知道劝阻无用,只能沉声道:“回去休息四个时辰,这是命令。四个时辰后,你来接替村西三号暗哨。”
二蛋这才勉强点了点头,在赵虎的搀扶下,拖着几乎冻僵的身体离开了。
地窝子里只剩下我和李分队长。油灯的光芒将我们的影子投在土壁上,摇曳不定。
“来的比想象中快。”我声音干涩。
“他们时间紧迫。”李分队长揉了揉眉心,伤腿让他无法久站,只能靠着土墙,“‘时间不多了’……看来他们的压力很大。这反而可能让他们更加不择手段。”
“我们能顶住吗?”我问出了一个压在心底的问题。面对黑石口的鬼子,我们尚可凭借地形和血勇周旋。但面对这种技术碾压、行事诡秘的敌人,我们手中的老套筒和边区造手榴弹,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李分队长沉默了片刻,目光投向地窝子外沉沉的夜色,缓缓道:“顶不住,也要顶。我们没有退路。这里不仅是我们的家,现在更成了阻止那‘地狱之火’现世的第一道,也可能是最后一道防线。”
他收回目光,看向我,眼神重新变得锐利:“从现在起,石匠铺进入‘静默’状态。非必要,不生火,不发出大的声响,所有人员活动严格限制在防御工事内。我们要像真正的影子一样,潜伏在这片焦土上,等着他们先露出破绽。”
“他们在侦察我们,我们何尝不能……反过来捕捉他们的踪迹?”
接下来的两天,石匠铺彻底变成了一座寂静的、布满杀机的堡垒。白天,几乎看不到人影,只有被风雪覆盖的工事和偶尔掠过天空的寒鸦。夜晚,则有无数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开,警惕地注视着每一个方向。
李分队长根据二蛋提供的信息,重新调整了防御部署,更加注重纵深和隐蔽。他甚至还组织人手,挖掘了几条极其隐蔽的、通往村外预设伏击点的短地道,作为关键时刻的奇兵。
等待变得更加煎熬。知道敌人就在附近,如同隐藏在草丛中的毒蛇,不知道它何时会暴起伤人。每个人的神经都绷紧到了极限。
第三天凌晨,天色将明未明,是一天中最黑暗、也是最容易松懈的时刻。负责村北方向一处关键暗哨的老兵耿老栓,凭借多年狩猎练就的敏锐听觉,捕捉到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像是石子滚落的声音。
他没有立刻发出警报,而是缓缓移动枪口,屏息凝神。借着雪地微弱的反光,他隐约看到,在前方约五十米处的一道土坎后面,似乎有东西动了一下!
他心中警铃大作,正欲按照约定方式发出警示,突然——
“咻!”
一声轻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破空声响起!
耿老栓只觉得额头一凉,仿佛被冰凌刺中,随即眼前一黑,所有的意识和力气瞬间被抽空,身体软软地瘫倒在了哨位上,再无声息。
几乎在同一时刻,石匠铺核心区域,祠堂废墟下方加固过的指挥所地窝子里,那台一直保持静默接收状态的电台,指示灯突然疯狂地闪烁起来,发出了一阵尖锐、杂乱、完全无法解析的干扰噪音!
“不好!通讯干扰!”负责值守电台的战士失声惊呼!
李分队长猛地从铺位上坐起,伤腿传来一阵剧痛,但他浑然不觉,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几乎在电台被干扰的下一秒,村西方向,二蛋所在的暗哨位置附近,突然传来了赵虎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紧接着是驳壳枪急促的射击声!
“狗日的!摸上来了!!”
暗流的触手,终于不再满足于窥探,而是选择了在这个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发动了致命的一击!
寂静被彻底打破,石匠铺的夜空,骤然被枪声和未知的危险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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