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棠心里一紧,知道遇上了“经验主义”的挑战。她不能硬顶,得用事实说话,态度更要谦逊。
她脸上笑意不变,语气恭敬:“福山爷爷,您说得对,老祖宗的经验不能丢。我讲的这些不是瞎编的,是农业书里写的,农技站也在小范围试。就说浸种催芽,跟咱孵小鸡前挑好蛋一样,选好种子催芽,苗才能壮实。至于密植……”
她略一思索,找了个通俗的比喻:“就像一家人吃饭,桌子就那么大,人挤太多伸不开胳膊,反而吃不好。庄稼也一样,太密了阳光照不透、风刮不进,肥料还不够抢,反而长不好。咱不如先在边角地试试种稀点,要是能增产,不是更好吗?”
这话既肯定了传统,又有依据,态度不卑不亢。福山爷爷皱着眉没反驳,可脸色显然没松快。场面正僵着,教室后方突然传来个沉稳的声音:“福山叔,念棠说得有道理。”
众人回头,只见陆劲洲站在门口——他刚忙完拖拉机队的活,过来接苏念棠。他走上前,先对福山爷爷点头致意,再转向众人:“我在部队时,听农场的战友说过,他们早讲究科学播种,不是越密越好。种子处理也能防病害。”
他话不多,却自带说服力。“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念棠也只是提议小范围试试,成了就推广,不成也损失不了啥,还能攒经验。”他没硬挺苏念棠,只摆事实、讲风险,一下子把顾虑降到了最低。
福山爷爷看看陆劲洲,又看看苏念棠诚恳的眼神,紧绷的脸终于缓和些。他哼了一声:“既然劲洲这么说,那就先在你家自留地或边角田试试!真能多打粮,我老头子第一个服你!”
一场小风波就这么平息了。课后社员们议论着散去,不少人对“科学种田”多了几分期待。
回家的夜风格外凉,苏念棠心里却暖烘烘的。她悄悄勾住陆劲洲的手指:“刚才,谢谢你来给我撑场子。”
陆劲洲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宽厚温暖,带着薄茧的触感让人安心:“我说的是事实。你想做的事,只要是对的,我就支持。”没有甜言蜜语,可这朴实的承诺,比任何情话都动人。
苏念棠往他身边靠了靠,兴致勃勃地规划:“那咱就在药圃旁边划块地,先种玉米试合理密植!还有那草莓……”
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交织在一起。生活大抵就是这样——有突如其来的甜(比如那几株草莓苗),有需要一起推的新事(比如科学种田),更有彼此无言却坚定的支持。苏念棠望着身边的人,对未来满是期待——期待草莓的甜,更期待和他一起,把日子过得更甜。
而院墙边,浇过灵泉水的草莓苗,正借着月光悄悄舒展新叶,嫩绿的芽尖透着勃勃生机,像在预告着一段关于“甜”的故事,正要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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