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棠同志,这位是县文教局的郑科长,这位是刘干事。”校长的语气带着几分郑重,“郑科长他们下来调研农村业余教育,听说咱们大队的夜校办得有特色,尤其是你开的新课程受群众欢迎,特意过来看看。”
苏念棠连忙上前打招呼,心里却飞快地盘算:文教局的领导突然到访,是福是祸?
郑科长的态度倒和气,先夸了红星大队夜校坚持办学、贴合实际的做法,接着话锋一转,饶有兴致地问:“苏念棠同志,刚才我们在门口听了会儿,你讲的不是生产技术,也不是政治理论,反倒像是……怎么教孩子、怎么处家里关系?”
“是的,郑科长。”苏念棠坦然应声,“我觉得,要让乡亲们学好技术、提高兴致,得先让他们心里舒坦、家里和睦。心气顺了,干啥都有劲。这也算思想工作的一种吧,从家家户户的小事做起。”
郑科长眼里露出赞许的光,转头对刘干事说:“你看,这就是从实际出发——群众需要啥,咱们就教啥,形式活、内容贴心得很。”他又看向苏念棠,多问了句,“听说你还去省城参加了工农兵学员审核?结果怎么样?”
“已经通过了,现在就等入学通知。”苏念棠答得实在。
“好,好啊!”郑科长连说了两个“好”,语气里满是认可,“有文化、有想法,还能扎在农村、为群众办事,这才是咱们需要的年轻人。你们夜校的经验,很有推广价值。小刘,仔细记下来。”
又详细问了些夜校的运作细节和学员反馈,郑科长一行才在校长的陪同下离开。临走前,他握着苏念棠的手说:“苏念棠同志,好好干。农村这广阔天地,就需要你们这样有知识、有热情的年轻人。”
送走领导,苏念棠才长舒一口气。校长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得合不拢嘴:“念棠,好样的!给咱们大队、给咱们学校争光了!”
回到家时,陆劲洲正坐在灯下,翻看着她带回来的《赤脚医生手册》。听苏念棠说了今晚的事,他放下书,抬眼望向她:“紧张了?”
“有点。”苏念棠老实承认,随即又笑了,“不过郑科长看着是真心觉得这样好,而且我说的都是大实话,也没啥好慌的。”
“你做得好,他们自然能看见。”陆劲洲的语气里,藏着毫不掩饰的骄傲,“夜校的事,你尽管放手去做。”
月光像水一样,透过窗棂洒进来。苏念棠靠在他肩上,心里满是踏实——想起课堂上众人若有所思的模样,想起李婶犹豫着点头的神情,想起郑科长鼓励的话语,她忽然觉得,自己做的这些小事,正像涟漪一样慢慢散开,实实在在地改变着这片土地上的人和事。而这,或许比任何宏大的期待都更有意义。至于省城的入学通知何时到来,好像也没那么焦灼了。眼前的路,每一步都走得扎实,又满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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