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泥粉尘味混杂着浓烈的铁锈气息,如同陈年棺材里散发的死亡气味,灌满了周琛的鼻腔。他背靠着“老鼠洞”那扇向内凹陷、布满刮痕的厚重金属门板,防护服下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每一次吸气都扯动着肺部的灼痛。门外,那如同地狱洪流般的尸潮奔涌声浪,如同实质的潮汐,一波波冲击着门板,带来沉闷的震颤。金属门板内侧,几道粗壮的合金门栓被他用尽吃奶的力气才勉强扣上,此刻正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呻吟。
‘这门……希望是钛合金的。’ 周琛心里的小人儿默默祈祷,耳朵紧贴在冰凉的门板上,捕捉着外面的动静。尸潮的嘶吼、沉重的脚步、金属摩擦声如同奔雷般掠过,渐渐朝着城市中心的方向远去,只留下令人心悸的余音在空旷的通道内回荡。震动减弱了。
他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浊气,紧绷到极限的神经才稍稍松弛下来。汗水早已浸透内衬,黏腻地贴在皮肤上,防护服内部闷热得如同蒸笼。他摸索着打开头盔侧面一个不起眼的开关,内置的微型风扇发出蚊蚋般的嗡鸣,开始艰难地搅动浑浊的空气。
借着面罩护目镜自带的微光夜视功能,周琛开始打量这个用命换来的“避风港”。
这是一条倾斜向下的维修通道。通道异常狭窄,仅容一人勉强通行。墙壁是裸露的、布满锈迹和冷凝水的粗大管道,以及各种缠绕纠结、早已失去功能的线缆。脚下是厚厚的、踩上去如同沙砾的金属粉尘和不明污垢的混合物。空气污浊得令人窒息,除了浓重的铁锈和机油味,还混杂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陈年电子元件腐烂后的酸腐气息。
通道内并非绝对黑暗。每隔十几米,墙壁上就镶嵌着一盏昏暗的应急灯。但那灯光并非正常的白色或暖黄,而是一种病态的、幽幽的暗绿色!灯罩大多碎裂,灯丝在污浊的玻璃后忽明忽灭地闪烁着,将通道内扭曲的管道和线缆影子投射在墙壁和地面上,如同无数挣扎的鬼影。更远处,通道的尽头完全隐没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仿佛通往地狱的咽喉。
‘这装修风格……很后现代,很废土,很掉SAN值。’ 周琛默默吐槽了一句,强迫自己压下心头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他小心翼翼地迈开脚步,尽量减轻落脚的分量,避免扬起灰尘。工兵铲紧握在手中,铲刃朝外,随时准备应对黑暗中可能扑出的任何东西。
通道一路向下,坡度陡峭。死寂中,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防护服细微的摩擦声、以及应急灯电流不稳发出的“滋滋”声。这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反而更添诡异。
走了大约五分钟,前方出现了岔路。一条继续向下,坡度更陡,尽头一片漆黑;另一条则水平延伸,通道似乎宽敞了一些,而且……前方隐约传来一丝微弱的光亮,以及极其细微的、如同金属摩擦的声响?
周琛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水平通道。光亮和声响,在这个鬼地方,往往意味着……活物。无论好坏。
他更加谨慎地靠近。通道渐渐开阔,变成了一个类似小型竖井平台的区域。平台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升降机井口,但升降机早已不知所踪,只剩下一个黑洞洞的深渊。平台四周连接着几条更狭窄的岔路。而周琛听到的声响和看到的光亮,正是来自其中一条岔路深处。
他贴着冰冷的墙壁,像一道影子般悄无声息地摸到那条岔路入口。探出头,小心翼翼地望去。
通道不长,尽头是一扇厚重的、布满铆钉的金属防爆门。门紧闭着,但门缝下方透出几缕更加明亮、也更接近正常白色的光线。而刚才听到的金属摩擦声,此刻更加清晰了——是一种有节奏的、轻微的“沙……沙……沙……”声,像是……砂纸在打磨金属?
防爆门旁边,靠近周琛这边的墙壁上,安装着一个不起眼的、布满油污的金属盒子。盒子中央,是一个锈迹斑斑的按钮,按钮下方则是一个小小的、黑漆漆的送话口。
‘门铃?’ 周琛挑了挑眉。这地方居然还有访客系统?他深吸一口气,活动了一下因紧张而有些僵硬的指关节。是骡子是马,该拉出来遛遛了。
他伸出带着厚手套的手指,没有犹豫,用力按下了那个锈迹斑斑的按钮!
嘟——!
一声沉闷、嘶哑、仿佛从破旧收音机里挤出来的蜂鸣声在通道里响起,打破了死寂。
门内的“沙沙”声戛然而止!
死寂再次降临,比之前更加令人窒息。周琛甚至能感觉到门后有一道冰冷的视线,透过门上的猫眼,正死死地锁定着他。他强作镇定,保持着按按钮的姿势,身体微微前倾,凑近了那个黑漆漆的送话口。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无害,甚至带着点……生意人的热络,“里面有人吗?路过的,想打听点事儿。”
沉默。只有那幽幽的应急绿光在头顶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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