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尔曼那张冰冷的脸仿佛还在通讯屏幕上挂着,外围哨所遇袭的硝烟味也还没完全散尽,铁锈镇的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谣言像变异藤蔓一样在镇子里疯长,有人说联邦的战舰已经堵在跳跃点外面了,有人说镇长准备卷铺盖跑路了,更离谱的还说时间稳定场发生器已经坏了,大家马上都要变成时空碎片…
就在这人心惶惶、谣言四起的当口,周琛却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他要召开全镇大会。
消息一出,连林薇都吓了一跳,私下找到周琛:“老板,现在情况不明,内部可能还有…眼线,召开大会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有人煽动…”
周琛摆了摆手,脸上是罕见的、褪去了几分算计的疲惫,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堵不如疏。再让他们瞎猜下去,不用联邦动手,咱们自己就先乱了阵脚。老子这次,就跟大伙儿交个底!”
大会地点就设在镇中心广场,就是上次“铁锈颂”演出的地方。没有像样的主席台,周琛就爬上了一辆废弃的装甲运兵车顶,手里拿着那个滋滋作响的破喇叭。台下,黑压压地站满了铁锈镇的居民,有新来的磐石营地幸存者,有原本的铁锈镇老住民,还有少数暂时停留的异界商旅,所有人都眼巴巴地望着他,眼神里充满了不安、疑惑,以及一丝微弱的期待。
周琛深吸了一口混合着尘土和紧张情绪的空气,扯开了嗓门:
“老少爷们儿!兄弟姐妹们!我知道,大家这几天心里都七上八下的,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他的声音通过破喇叭传开,带着杂音,却异常清晰,“没错!咱们铁锈镇,现在是遇到坎儿了!而且还不止一道!”
他没有任何粉饰,直接摊牌:“头一道坎儿,来自B界联邦!他们看咱们这小庙香火旺了,眼红了!觉得咱们不听话了,想给咱们紧紧箍咒!那个费尔曼,前两天还威胁老子,要断了咱们的高安航线!”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恐慌的情绪开始蔓延。高安航线可是不少人生计的来源!
“安静!听老子说完!”周琛吼了一嗓子,压住骚动,“第二道坎儿,更他娘的可恨!有不知从哪个阴沟里爬出来的杂碎,摸到咱们家门口,想砸咱们吃饭的家伙——时间稳定场发生器!”
这话如同在油锅里泼了一瓢冷水,瞬间炸开了锅。这玩意儿要是坏了,跨界贸易彻底玩完,铁锈镇立马就得倒退十年!
“但是!”周琛猛地提高了音量,手臂用力一挥,“咱们垮了吗?没有!发生器,保住了!航线,现在也还在咱们手里!”
他目光扫过台下每一张脸,语气放缓了些,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坦诚:“为啥保住了?不是因为联邦发了善心,也不是因为那帮杂碎手下留情!是因为咱们有人!有索菲亚、梅瑞克他们拼了命地抢修!有老陈、卡恩带着兄弟们去追剿!有在座的每一个人,在林子广播的时候,没有乱跑,没有添乱!”
“咱们铁锈镇,是从废铁堆里爬出来的!啥大风大浪没见过?以前靠着捡破烂都能活下来,现在咱们有了三条商路,有了‘生命之环’,有了能跟三界做买卖的本钱,反而要怕了不成?”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看着他。
周琛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狠劲:“联邦不是觉得咱们不听话吗?不是想掐咱们脖子吗?好!老子就明告诉你们!老子确实没打算乖乖听话!凭什么好东西都得先紧着他们?凭什么咱们就得看他们脸色过日子?”
他顿了顿,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所以,老子准备了一支奇兵!启动了‘暗影计划’!就是要绕到他们背后,去掏点真正有用的东西回来!让他们知道,铁锈镇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
“暗影计划?”台下众人面面相觑,既感到震惊,又隐隐有些兴奋。镇长这是要跟联邦掰手腕啊!
“当然!”周琛语气又变,强调道,“咱们不是要跟谁拼命!咱们的根本,还是合作!跟A界、跟C界、跟所有愿意跟咱们公平做买卖的朋友合作!但合作的前提,是咱们自己得立得住!得有自己的底气!”
他挺直了腰板,虽然站在破车顶上,身影却仿佛高大了一些:“所以,我今天在这里宣布!铁锈镇将发起成立‘多界自卫联盟’!这不是军事同盟,是咱们做生意的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商路、自己的家园,抱团取暖!欢迎所有志同道合的朋友加入!不管是A界的部落,C界的村子,还是像咱们一样在夹缝里求生存的据点!咱们资源可以共享,信息可以互通,遇到麻烦,也能互相搭把手!”
这个提议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台下寂静了片刻,随即,如同山洪暴发般,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好!”
“镇长说得对!”
“咱们自己抱团!”
掌声和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先前的不安和恐慌被这股突如其来的豪情冲散了不少。人们看着车顶上的周琛,眼神里重新燃起了斗志和希望。是啊,铁锈镇什么时候怕过事?以前不怕,现在更不该怕!
周琛看着台下群情激昂的场面,心里也松了口气,暗自抹了把冷汗。这步险棋,总算没走错。他趁热打铁,挥舞着手臂:
“所以,都把心放回肚子里!该种地的种地,该打铁的打铁,该做买卖的做买卖!天塌不下来!就算真塌了,也是老子…和咱们这个‘自卫联盟’一起扛着!”
“从今天起,铁锈镇不再是谁的附庸,也不是谁想捏就捏的软柿子!咱们的下一篇章,要由咱们自己,在这更大的舞台上,亲手写就!”
大会在激昂的气氛中结束。人们议论着“暗影计划”,讨论着“多界自卫联盟”,脸上的阴霾被一种混合着担忧与兴奋的复杂表情取代。铁锈镇的机器,再次咔哒咔哒地运转起来,而且似乎比以往更加紧凑,更加有力。
卷一第五段的第四小节,就在这内忧外患的极致压力下,伴随着周琛一番半真半假、却又足够煽动人心的演讲,以及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新联盟的雏形,宣告收官。
而铁锈镇这艘破烂却顽强的方舟,已经载着众人的希望、周琛的野心与算计,以及未知的风险,驶向了一片更加广阔,也必然更加波涛汹涌的海域。新的序幕,已然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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