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诚意”物资的交付,在烬石部落里引发的轰动,不亚于地脉突然喷发。战士们捧着崭新的合金武器,咧着嘴,恨不得立刻就去矿坑外围找几只倒霉的掠食兽试试刀锋。巫医们则围着那些药品箱子,像守护着最珍贵的火种,小心翼翼地清点、分类,并根据人类医疗兵简单的图示说明,尝试着给症状最重的几位族人用药。整个地下城市弥漫着一种节庆般的兴奋和希望。
勘探队这边也是松了口气。拿到了第一批不同品质的火髓样本,索菲亚立刻带着数据返回希望角(现在是废墟兼临时基地),准备进行更深入的能量分析和传输回铁锈镇。巴克工程师那边可是眼巴巴地等着呢。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仅仅是开始。武器和药品能解燃眉之急,但要真正稳定、持续地获得大量火髓,需要一个更高效、更安全的运作模式。单靠人类自己深入险地,或者完全依赖灰烬之子原始的采集方式,都不现实。
建立联合前哨站的想法,自然而然地被提上了日程。
这次谈判顺利多了。有了之前的契约和诚意展示,双方都清楚合作是双赢的唯一出路。争议的焦点,主要集中在选址上。
灰烬之子们坚决反对将前哨站建在矿坑边缘,尤其是熔岩巨鳄(他们称之为“地脉守护者”)巢穴的视距范围内。那是绝对的禁忌之地,是“大地之息”狂暴流淌的区域,任何“筑巢”行为都会被视作对大地意志的挑衅,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必须尊重古老的界限,”负责地理和狩猎的长老,指着摊开在石板上、用烧灼痕迹和矿物颜料绘制的简陋地图,“守护者的领域,不可侵犯。但我们可以选择这里——”
他的手指点向地图上一个区域,那是一片位于矿坑东北方向、大约五公里外的丘陵地带。地图上标记着几个扭曲的符号,代表已知的、品质不错的火髓矿脉露头,还有一个代表小型熔岩支流的波浪线从附近流过。
“这里,‘石齿丘陵’,有稳定的地面,岩石坚固,靠近几条小的‘大地之血’(指矿脉),也方便取用‘火焰之河’(熔岩支流)的热量。而且,”长老补充道,“这里处于我们日常狩猎路线的边缘,既不太深入危险区域,又能提供一定的保护和预警。”
李昊和索菲亚研究着这个地点。从数据上看,位置确实不错。地势较高,能避开大部分熔岩漫流的风险;距离矿脉够近,方便勘探和初期开采;靠近部落的活动范围,便于联络和协同防御。缺点也很明显:距离希望角废墟较远,补给线拉长;而且,完全在灰烬之子的传统势力范围内。
“我们需要确保前哨站的自主权和安全性,”李昊提出,“前哨站将由我们双方共同建设和守卫,但内部运作和管理,需要明确的规则。”
烬母表示了理解:“既然是‘联合’的巢穴,自然需要共同的规矩。‘托拉克’甘’的战士会负责外围的巡逻和预警,防备‘地底蛀虫’和其他荒野的危险。巢穴内部,你们可以按照你们的方式布置。但有一条,”她深潭般的眼睛看向李昊,“任何可能惊扰更深层地脉、或者涉及‘守护者’领域的行动,必须经过双方的共同商议。”
这一点,李昊也同意了。深入矿坑核心是迟早的事,但必须有万全准备,而且确实需要灰烬之子的经验和指引。
选址达成一致后,一支由双方人员组成的联合勘察队出发了。人类这边是李昊、老陈(带着几个工程兵)、“火花”和索菲亚(负责环境评估);灰烬之子那边则由格拉亲自带队,还带上了那位熟悉地理的长老和几名最精锐的猎手。
走在“石齿丘陵”上,感觉和希望角所在的台地完全不同。这里的地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颗粒粗糙的火山灰和冷却熔岩碎屑,踩上去软绵绵的,但下面就是坚硬的玄武岩基底。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黑色岩石如同怪兽的牙齿般从地面突起,形成了天然的屏障和复杂地形。空气中硫磺味稍淡,但温度依旧灼人。远处,可以看到那条作为热源和潜在威胁的小型熔岩支流,如同一条暗红色的绶带,缓缓流淌。
格拉和那位长老带着队伍,在一处背靠着一堵巨大岩壁、前方视野相对开阔的缓坡上停了下来。
“这里,”格拉用脚踩了踩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下面是实心的‘老骨头’(指古老坚固的岩层),不怕‘火焰之河’突然改道。背靠‘沉默巨岩’,能挡住大部分热风。前面视野好,能看清丘陵下的动静。”
索菲亚立刻启动设备进行扫描。数据显示,这里的地质结构确实异常稳定,下方的岩层厚度超过五十米,足以支撑大型建筑。而且,距离最近的一条标注矿脉,直线距离只有不到八百米。
“‘火花’,你觉得怎么样?”李昊问道。
“火花”正蹲在地上,用手指捻着那些灰烬,又敲了敲旁边的岩石,小脸上满是认真:“地基应该没问题,土层厚,容易打桩。就是……取水是个大问题,这里离熔岩河太近,冷凝取水效率可能会受影响,得想想别的办法。还有,建筑材料运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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