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笃笃”的木鱼声断断续续,像是指甲在朽木上无意识地刮擦,又像是某种僵硬的关节在敲击,从二楼漆黑的楼梯口幽幽传来,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林砚抬头,目光锁定声音来源,眼神锐利如鹰。他没有丝毫犹豫,侧头看向靠在柱子旁的苏清阮,意思很明显——陪我上去看看。
苏清阮接收到他的目光,却故意歪了歪头,脸上挂着狡黠的笑意,假装没看懂,还用口型无声地说:“干嘛?”
林砚见她迟迟不动,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似乎有点没搞懂她又在玩哪一出。
苏清阮见他这副略显懵然的样子,觉得有趣极了。她几步凑到他身边,踮起脚尖,温热的气息几乎要喷在他的耳廓上,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带着戏谑低语:“林医生~求我呀,求我,姐姐就陪你上去~”
林砚身体微微一僵,侧头白了她一眼,那眼神里分明写着“无聊”。他不再指望这个关键时刻总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紧了紧手中的爪刀,转身便独自朝着那通往二楼的木质楼梯走去。楼梯看起来年久失修,踩上去恐怕会发出不小的声响。
“哎,林小哥,等等我!”一个清脆又带着点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是那个叫糖霜霜的新人女孩。她见林砚独自上楼,竟然鼓起勇气,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个迷你手电筒,快步跟了上去,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恐惧和莫名的决心。
苏清阮看着糖霜霜毫不犹豫跟上林砚的背影,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心里莫名地有点不是滋味。
“嘿?这小妹妹……”她嘀咕了一句,也立刻迈开长腿跟了上去,几步就追到了糖霜霜身边,语气带着几分慵懒和不易察觉的审视,“小妹妹,你跟着上来干什么?上面黑灯瞎火的,多危险啊。”
糖霜霜握紧了手中的小手电,光线在昏暗的楼梯上晃动,她小声但坚定地说:“我……我看林小哥一个人上去,有点担心。而且,说不定我也能帮上忙,找到点有用的信息呢?”
苏清阮闻言,嗤笑一声,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道:“担心他?小妹妹,你可别被这家伙的皮相骗了。我告诉你,他可是个冷酷无情的主儿,下手黑着呢。真到了生死关头,他眼里只有任务和活下去,可不会管你这种小可爱的死活。” 她说着,还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前面林砚挺拔却冷漠的背影。
糖霜霜却摇了摇头,小手电的光斑随着她的动作晃动:“没事的,苏姐姐。我觉得林小哥不是那样的人。他刚才虽然……很凶,但也是为了保护大家,不让那个司云锋乱来惹出麻烦。” 她的语气里,竟然带着一丝对林砚的信任,甚至……崇拜?
苏清阮被这话噎了一下,看着糖霜霜那副“我很清醒”的样子,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感更重了。
走在最前面的林砚,将身后两个女人的对话隐约听在耳中,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只是嘴角几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
楼梯果然如预想般不堪重负,每踩一步都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仿佛随时会坍塌。灰尘簌簌落下,在糖霜霜手电筒的光柱中飞舞。
终于,三人踏上了二楼。
二楼比一楼更加昏暗,空间也显得更为逼仄。手电光扫过,可以看到这里似乎是一些厢房和储物室,门都紧闭着,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和蛛网。那股霉味和陈旧香火味在这里更加浓郁。
而那“笃笃”声,此刻听得更加清晰了,来源似乎是走廊尽头那个最大的房间。
“声音是从那边传来的。”糖霜霜小声说道,手电光指向尽头。
林砚点了点头,示意她们跟上,自己则放轻脚步,率先朝着那个房间摸去。苏清阮和糖霜霜紧随其后。
越靠近那个房间,空气中的温度似乎越低,那“笃笃”声也越发清晰,仿佛就在门后。
走到房门口,只见两扇对开的木门虚掩着,里面漆黑一片。
林砚停下脚步,对身后的两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缓缓将眼睛凑近门缝,朝里面望去。
糖霜霜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小手电的光下意识地也朝门缝里照去。
苏清阮则站在林砚另一侧,看似随意,实则全身肌肉已经悄然绷紧,指尖夹着那枚“断念剪”,随时准备出手。
借着门缝和糖霜霜手电筒微弱的光线,林砚看到了房间内的景象。
房间中央,背对着门口,跪坐着一个模糊的、穿着深色古旧长袍的身影!那身影低着头,双手似乎在身前做着什么重复的动作,而那令人牙酸的“笃笃”声,正是从他身前发出的!
看起来……像是在敲木鱼?
但仔细看,那身影的动作极其僵硬,如同提线木偶,而且他手里拿着的,似乎也不是木鱼,而是……一个圆滚滚的、颜色深暗的物体?光线太暗,看不真切。
就在这时,那跪坐的身影似乎察觉到了门外的窥视,敲击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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