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城的冬日,在无声的厮杀与紧绷的戒备中,一日冷过一日。寒风卷过新筑的城墙,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与营地里日夜不息的打铁声、操练声交织在一起,奏响着一曲生存与抗争的冰冷乐章。
李闯的反击小队如同几把淬毒的匕首,频繁刺入与鹰隼部势力交错的边缘地带。他们依仗着对地形的逐渐熟悉和一股憋屈已久的狠厉劲头,数次成功伏击了鹰隼部的斥候与小股袭扰队伍。悬挂于营门之上、日益增多的狰狞首级,确实极大地震慑了敌人,也暂时宣泄了军中躁动的战意,让蓬莱赢得了一段难得的喘息之机。
公输迁带领工匠们日夜赶工,新制的复合弓与弩箭不断补充入库,虽仍跟不上消耗,但至少缓解了燃眉之急。驱鸟避毒的药剂被洒在田埂周边,新开垦的田地里,耐寒的块茎作物也被抢种下去,渺茫的希望如同冻土下的种子,艰难孕育。
然而,资源,尤其是金属的匮乏,如同勒在脖颈上的绞索,日益收紧。库存的铜料即将耗尽,铁矿石的寻觅毫无进展。公输迁愁容满面地再次找到我:“主公,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弩机臂弓的关键部件,非铜铁不可替代。再找不到新矿源,一月之后,军械崩坏,我等恐要重回石斧骨箭的时代了!”
与此同时,派往山鬼部交易点的人员带回的消息也令人不安。山鬼部提供的兽肉和块茎数量锐减,且价格飙升。他们似乎对盐和铜镜的兴趣大减,反而多次旁敲侧击,询问我们新制弓弩的技艺,甚至提出想用“雷神遗铁”的线索来交换工匠!
其心叵测!他们想用我们急需的矿源,来换取我们安身立命的核心技艺。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更令人忧心的是,周文清点粮仓后,面色凝重地汇报:“主公,今冬严寒,猎物锐减,山鬼部供给又减,现存粮秣……恐难支撑到开春。即便每日缩食,最多也只能维持两月。”
内无积粮,外无强援,强敌环伺,资源枯竭。蓬莱城仿佛一个病入膏肓的巨人,外表看似肌肉虬结(军备),内里却已气血两亏(粮秣资源)。
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这一日,风雪稍歇,天色微明。我召集陈敖、李闯、周文、公输迁等核心人员,齐聚勤政堂。
“今日召诸位来,只议一事:冬狩。”我开门见山,手指点在地图上西北方向的一片广袤山林,“鹰隼部缩回黑风谷,山鬼部居心回测,坐等唯有死路一条。蓬莱所需之一切——粮秣、兽皮、药材,乃至可能存在的矿脉,皆在那片山林之中。我等需主动出击,向这片天地,索取生机!”
众人精神一振,但旋即露出凝重之色。冬日出猎,本就艰难,更何况是在鹰隼部势力边缘活动,风险极大。
“此次冬狩,非同以往。”我沉声道,“兵分三路。李闯,”
“末将在!”李闯踏前一步,眼中战意灼灼。
“你率三百精锐,皆为善射敢战之辈,携强弓劲弩,深入西北猎场。遇小股鹰隼部人马,杀无赦;遇大股,则避其锋芒,以袭扰为主。首要目标,猎取大型兽群,获取肉食皮毛。若发现矿脉迹象,立即标记回报,不得擅自行动。”
“诺!”李闯重重抱拳。
“陈敖,”我看向他,“你率一百五十人,护卫工匠及资深猎户、药师,沿西山麓行进。你们的任务,是采集一切可食用的块茎、坚果,搜寻珍贵药材,并勘探可能存在的、易于开采的露天矿脉。遇敌则守,以保全人员为要。”
“末将领命!”
“周文,你坐镇城中,统筹调度,维持秩序,确保营地安稳。”
“臣遵旨!”
“公输先生,你需挑选得力弟子,随陈敖队同行,负责辨认矿藏,试验新发现的石料、土质,看能否替代或缓解金属短缺。”
“属下明白!”
部署已定,无人有异议。生存的压力,将所有的内部矛盾都暂时压了下去。
三日后,拂晓。两支队伍在凛冽的寒风中悄然开出蓬莱城。李闯部如同出鞘的利剑,径直插向西北险地,杀气腾腾。陈敖部则更像稳健的犁铧,向着西侧山麓缓缓推进,细致搜寻。
我站在城头,目送他们消失在苍茫的林海雪原之中,心中并无多少把握。这是一场赌博,赌的是天时,是地利,更是人的勇气与运气。
等待的日子,格外漫长。城中的气氛压抑而紧张,人们翘首以盼,每一次城门的响动都牵动着无数人的心。
五日后,陈敖部率先返回。收获颇丰,带来了数车耐储存的块茎和坚果,以及几种稀缺的草药,暂时缓解了粮荒的忧虑。公输迁的弟子们也带回了几种不同的石料样本,需进一步试验方能知其效用。所幸此行并未遭遇鹰隼部大队人马,只有几次与零星猎手的短暂接触,无人伤亡。
然而,李闯部却迟迟未归。约定的十日之期已过,西北方向依旧杳无音信。城中开始流言四起,担忧与不安如同瘟疫般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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