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木箱像被橡皮擦掉的铅笔画，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一个，两个，三个……仓库角落渐渐空出来，只剩地上积尘被压出的印子。
五百立方米的空间里，物资整齐码放。药品区、衣物区、电池区……泾渭分明。时间在这里静止，盘尼西林永远不会过期，电池永远不会漏电。
最后一箱手术器械收进去时，仓库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茯苓立刻关掉手电，闪身躲到一堆废弃缆绳后面。心跳得很快，咚咚咚撞着肋骨。
门开了，一道手电光晃进来。
“奇了怪了，明明听到声音……”是个粗哑的男声。
“老鼠吧。”另一个声音说，“这破地方除了耗子还能有什么。”
“上头让盯紧点，说最近有‘蚂蚁’搬货……”
“搬货？搬空气啊？你看看这哪儿有东西？”
脚步声在空荡荡的仓库里转了一圈。茯苓屏住呼吸，手指摸向腰间——李舟给的那把勃朗宁别在那里，金属的冰凉透过布料传来。
“真没有。走吧，冷死了。”
门重新关上。脚步声远去。
茯苓又等了五分钟，才从藏身处出来。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黑沉沉的黄浦江。江面上有巡逻艇的探照灯扫过。
回到听雪轩时，天边已泛出蟹壳青。茯苓瘫坐在阁楼地板上，浑身被汗和露水浸透。她打开系统面板：
【成功建立并运作隐蔽物资输送渠道，有效支援前线，战略价值巨大。间接功勋积累，体现于整体任务贡献度提升。】
【当前功勋：。】
数字跳动了，但她没看。她闭上眼，意识沉入那片静止的空间。五百立方米里，物资静静悬浮，像深海里沉默的宝藏。
她能“看见”每一盒药品的标签，“摸到”每一件棉衣的厚度，“闻见”新布料淡淡的浆洗味道。这些将穿越封锁线，到达苏北，到达那些需要它们的人手里。
窗外的上海渐渐醒来。电车叮当，小贩吆喝，送牛奶的自行车铃铛清脆——这是表面的、虚假的日常。
茯苓起身，换下湿衣服。煤球炉上的水开了，壶嘴喷出白汽，“呜呜”地响着。她倒了一杯热水，捧着，让暖意慢慢渗进冰凉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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