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彻底散去,冬日的阳光洒在连绵的丘陵上,却带不来多少的暖意。队伍沿着崎岖山脊线,小心翼翼向着张家庄移动。脚下的枯草挂着白霜,每一步都发出轻微的碎裂声。越靠近庄子,周遭越发荒凉——倒塌的土坯墙、烧焦的房梁骨架。
“停。”老马突然举起拳头,压低声音。
队伍立刻隐蔽在半塌的土墙后。前方百米外就是张家庄入口,几间相对完好的瓦房散落路口,更多是断壁残垣延伸到山坡深处。一条干涸河床穿过庄子,河床上布满乱石。四周静得出奇,连鸟叫声都没有,只有风吹过破败窗洞发出的呜咽。
老马眯着眼打量庄子,黝黑的脸上表情凝重,眼神里却闪烁着一丝与紧张氛围不太协调的期盼。他指着庄子西边山坡上一处半塌院落:“看那里,墙头有棵歪脖子枣树。”
茯苓顺着望去——那院子确实比周围保存稍好,土墙斑驳但主体还在,一棵光秃秃的歪脖子枣树立在院角。
“老马叔认识那里?”茯苓轻声问。
老马舔舔干裂的嘴唇,眼中回忆更浓:“几年前跑这条线时,庄里有个老交通员张老栓,绝对可靠的同志。他家就是那个院子。我们在他地窖里设过秘密补给点,存了药品、干粮和备用武器。”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如果……那地方没被毁掉,说不定……”
“补给”二字像火星落入干草堆。褚教授猛地抬头,眼镜片后闪过光亮。杰克撑着墙站直些,艾琳和姚慧交换了个眼神——希望,哪怕再渺茫。
茯苓的心却沉下去。【区域因果推演】传来的“阻滞感”随着距离拉近更明显了。庄子像头受伤的野兽匍匐在山坳,沉默却散发危险。地图上代表庄子区域的灰白色光晕死寂,可那种无法探知的模糊感让她警铃大作。
“老马叔,”茯苓尽量让语气平静,“我的感觉还是很不好。庄子里的‘死寂’太干净了,干净得不正常。万一有埋伏呢?”
老马眉头紧锁。他当然知道茯苓的“直觉”准得惊人,这路靠她多次预警化险为夷。可是……补给点的诱惑,对老战友可能留下“遗产”的一丝希望,像虫子啃噬理智。
“闺女,你的担心我明白。”老马声音沙哑,带着挣扎,“可咱们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褚教授脸色越来越差,杰克的脚再拖可能废掉,干粮撑不了多久。前面还有更长的路,没有补给,我们可能根本走不出去。”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坚定:“那地窖非常隐蔽,入口在灶台下面做了巧妙伪装。就算庄子被占过,也未必能发现。我熟悉情况,速度快的话,十分钟就能摸进去确认。有,最好;没有,立刻退出来,绝不逗留!”
茯苓看着老马眼中那份混合经验、责任和侥幸的复杂情绪,又回头看身后同伴——艾琳紧抓姚慧手臂,杰克努力站直,褚夫人为丈夫揉着太阳穴。
“好。”茯苓深吸一口气,“我们可以尝试,但必须按我的方案。”
老马精神一振:“你说!”
“第一,不能所有人都进去。我、你、姚慧姐三人进去。杰克指挥其余人在庄子外乱石滩隐蔽。”
“第二,行动绝对迅速安静,十分钟为限,时间一到必须撤离。”
“第三,我在前面探路,你指路,姚慧姐断后。一旦我发现任何异常,立刻发出警报,所有人无条件撤退。”
老马用力点头:“就按你说的办!”
方案既定,立刻行动。茯苓向留在外面的五人仔细交代隐蔽要点,杰克郑重应承:“放心,我会保护好大家。”
随后,茯苓、老马、姚慧如同三道鬼影,借着断壁残垣掩护,悄无声息潜入死寂的张家庄。
一进入庄子,那种被无形目光注视的“阻滞感”瞬间强烈。茯苓的心提到嗓子眼,【反监视预警】提升到极致。老马却似乎被寻找补给的急切蒙蔽部分警觉,猫腰快速引领方向。姚慧紧随其后,脸色苍白但手枪握得稳。
“就在前面,拐过那个墙角就是。”老马压低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
茯苓的心沉到谷底。越靠近院子,预警刺痛感越强烈。她几乎可以肯定——那里绝不是什么补给点。
“老马叔,等等!”茯苓猛地伸手想拉。
但太晚了。
就在老马身影即将拐过土墙瞬间——
“咻——轰!!”
尖锐呼啸划破死寂,震耳欲聋的爆炸!掷弹筒炮弹精准落在他们身后二十米废墟,火光冲天,破片碎石如暴雨倾泻!
“卧倒!!”茯苓声嘶力竭大喊,同时将姚慧扑倒在地。
冲击波裹挟热浪尘土席卷而来。几乎同一时间,死寂村庄如同被投入石子的马蜂窝,瞬间“活”过来!
“哒哒哒哒哒——!”
“砰!砰!砰!”
密集枪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残垣断壁后、屋顶上、地窖射击孔里,冒出无数头戴钢盔、身穿土黄色军服的日军士兵!交叉火力网瞬间覆盖三人所在区域!子弹打在断墙上溅起火星尘土,发出“噗噗”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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