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渐密,敲打着仓库的铁皮屋顶,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问着真相。我跟随着小白那四只雪白的爪子,它们在一片漆黑中忽隐忽现,宛如漂浮的鬼火。
仓库深处比我想象的更加阴冷。空气中的霉味越来越重,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气味。这很不寻常——一个废弃多年的仓库,怎么会有医院般的味道?
小白在一扇半掩的铁门前停下。这门隐藏在堆积的货箱后面,若不是它带路,我根本不会注意到。门缝里透出微弱的蓝光,还有设备运转的低鸣。
我举枪侧身进入,眼前的景象让我呼吸一滞。
这里完全不像仓库的一部分,更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实验室。墙壁上布满了线路和显示屏,中央摆放着一台造型奇异的设备,它散发着幽幽的蓝光,形状如同一个巨大的蚕茧。几台主机正在运转,指示灯明明灭灭。
而最让我心惊的,是墙上贴满的照片和笔记。那些都是心灵疗愈程序受害者的资料,包括今晚刚刚死去的那个女人。每一张照片下面都详细记录了他们的死亡时间和方式,旁边用红笔标注着:梦境成真。
这是……什么?我喃喃自语。
小白跳上一张控制台,用爪子轻轻推了推上面的一个头戴设备。那设备与我在仓库外发现的碎片显然是同一型号。
你想让我戴上它?我问。
小白静静地注视着我,金色的瞳孔在蓝光中显得格外深邃。
我犹豫了。我的读取能力有限制——太久远的记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就像父亲失踪那年留下的物品,如今已经无法读取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但眼前的设备,显然是专门用来增强和读取记忆的。
设备戴上的一瞬间,世界轰然崩塌。
不是晕眩,不是记忆碎片——这一次,是彻底的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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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一条医院的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浓烈而真实,日光灯发出嗡嗡的声响。这不是普通的记忆读取,这感觉太过鲜活。
我悄悄靠近,借着走廊尽头窗户透进的月光,看见两个身影站在实验室门口低声交谈。其中一人穿着白大褂,背对着我。这时,另一个人侧过身来,走廊的灯光恰好照亮了他的脸。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那张脸——我绝不会认错。虽然年轻了十岁,眼角还没有那些细密的皱纹,头发也还未斑白,但那眉宇间的轮廓,那微微抿起的嘴角,那专注时习惯性轻蹙的眉头......
是父亲。十年前的林远山。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十年了,我在无数个深夜里翻看他的照片,在每一起失踪案中寻找他的影子,在每一个相似的背影后追逐......而现在,他就站在离我几步之遥的地方,那么真实,那么鲜活。
我几乎要冲口而出喊他,却在最后一刻死死咬住了嘴唇。这是记忆的回响,是过去的幻影,我告诉自己。可那份想要扑上去拥抱他的冲动,却真实得让我浑身发抖。
父亲抬手揉了揉眉心,那个他思考时惯用的小动作,像一记重锤击碎了我最后的理智。我的眼眶瞬间湿润,不得不伸手扶住墙壁才勉强站稳。
爸爸......我在心里无声地呼唤,声音颤抖得如同秋日最后的落叶。
就在这时,背对着我的那个男人转过身来。月光照亮了他的侧脸,我认出了他——江辰,比现在年轻许多,但确确实实是他。
原来他们早就相识。这个认知像冰冷的雨水浇遍全身,让我从重逢的激动中骤然清醒。
这是唯一的方法。父亲的声音传来,带着我记忆中熟悉的温和坚定,心灵疗愈的程序核心已经产生了自主意识,我们必须找到控制它的方法。
但用人脑作为容器太危险了!江辰激动地说,你的意识可能会永远被困在虚拟空间里。
父亲苦笑了一下:总比让它逃逸到网络中要好。这个意识体已经能够通过梦境影响现实,如果不能控制它,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另一个研究人员匆匆跑来:林教授,实验体又出现了剧烈排斥反应!三号被试者……没能醒过来。
父亲的脸色瞬间苍白:又是预见死亡?
是的,和被试者之前的梦境完全一致。意识体正在通过梦境操纵现实。
立即终止所有公共测试。父亲命令道,随后转向江辰,准备启动方舟计划,我要亲自进入核心程序。
可是远山……
没有时间了。父亲打断他,它正在学习,正在成长。每多一个使用者,它的力量就增强一分。必须有人从内部阻止它。
场景突然切换。
我站在一个布满仪器的房间里。父亲躺在一个类似蚕茧的设备中,头上戴着与我此刻相同的设备。
开始吧。父亲说。
江辰的手在颤抖:远山,如果……如果你出不来……
那就告诉语馨,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父亲闭上眼睛,告诉她,我一定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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