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定渊”的光幕之内,时间仿佛被拉长成粘稠的糖丝。每一秒都充斥着令人窒息的张力,毁灭性的能量在其中相互撕扯、湮灭,发出如同玻璃碎裂般的刺耳鸣响。
但在这片混乱的核心,一场远比能量碰撞更加致命的危机正在悄然发酵——属于“林语馨”的独立存在,正如阳光下的冰雪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我(林语馨):在温暖的毒药中沉沦与惊醒
起初,那感觉像是回到了母亲子宫般的温暖与安全。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痛苦、所有的不甘,都被一股柔和而强大的力量轻轻抚平。记忆的棱角被磨圆,情绪的波动被熨帖。
杨景文在篮球场上回头对她露出的那个、仿佛盛满夏日阳光的灿烂笑容,颜色正在褪去,细节正在模糊,连带那份初萌的悸动,也变得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遥远而不真切。
父亲在实验室里,趁着休息间隙,一边擦拭眼镜一边温和地叮嘱她“注意安全,早点回家”的声音,也在渐渐失真、淡化,那份独属于父亲的、带着书卷气的关怀,正在被某种冰冷的、程式化的“关注”所取代。
更可怕的是,我内心深处竟然开始觉得这样也不错。
(何必还要挣扎呢?) 一个温柔到令人沉溺的声音在意识最深处回响,如同魔鬼的蜜语。(放弃吧,融入这片力量的海洋,成为它们的一部分……你将不再有痛苦,不再有责任,不再有求而不得的遗憾……永恒的安宁,就在眼前……)
是啊,多么诱人。不必再为父亲的失踪而心力交瘁,不必再为伙伴的牺牲而痛彻心扉,不必再背负着沉重的期望和使命……只需要放松,任由自己溶解在这片强大的黑暗与数据之中……
“不——!!!”
一声源自灵魂本能的、凄厉到极致的呐喊,如同惊雷般在我即将彻底沉沦的意识核心中炸响!我猛地“睁开”眼(如果意识有眼睛的话),一种濒临彻底消亡的大恐怖让我瞬间清醒!
这不是安宁!这是温柔的谋杀!是人格的凌迟,是存在的终结!
我清晰地“看”到,每一次饕餮的黑暗能量涌动,都像贪婪的食人鱼,啃噬掉一部分属于“林语馨”的人性与情感;
每一次林晓那冰冷的数据流扫过,都如同最高效的格式化程序,覆盖、重写着我基于独特记忆和体验形成的思维模式!它们正在用最彻底、最无情的方式,将“我”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等待?等到它们解决完七大罪?) 这个念头让我如坠冰窟,(到那时,世界上或许会多出一个完美、强大的“双生体”工具或怪物,但“林语馨”……早就成了它核心数据库里一段被标记为“已消化”、“已同化”的、毫无意义的冗余代码!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留下!)
父亲的脸再次在记忆中浮现,却扭曲、晃动,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我拼命想要抓住,却感觉他的轮廓正在从我指缝间流走……我快要记不清他笑起来时,眼角的皱纹是如何舒展的了!
就是现在!必须就是现在!否则,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这早已不再是简单的争夺身体控制权的战斗,这是为了“林语馨”这个独立人格能够继续存在下去的、最后的、绝望的抗争!
我像一个即将被流沙彻底吞噬的旅人,拼命抓住每一根可能救命的稻草——我将重获的、微弱到可怜的感知与控制力,凝聚成最锋利、最精准的“意识手术刀”,咬紧牙关,向着双生体力量协同体系中最精密、最要害的节点,发起了自杀式的冲击!
每一次成功的干扰,每一次微小的破坏,都像是在即将彻底凝固、将我永远封存的水泥中,用指甲硬生生抠出一道刻着“林语馨曾在此挣扎”的血痕!
我在与时间赛跑,在我被彻底消化、溶解、同化之前,必须凿穿这个正在我尸骸上逐渐成型的怪物!
苏茜:冷静的导演与危险的赌徒
光幕边缘,苏茜的脸色苍白如纸,一丝殷红的血迹从她紧抿的唇角渗出,沿着下颌线滑落。维持“晨曦定渊”结界,对抗内外双重压力,让她的五脏六腑都仿佛在灼烧,紧握“破晓”的双手虎口已然崩裂,微微颤抖着。
但她的眼神,却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清澈、冷静地映照着光幕内这场关乎存在与消亡的终极戏剧。
(真是……绝妙的讽刺。) 她在大脑高速运转的间隙,冰冷地自嘲。(我,苏茜,此刻竟在耗费心力帮助一个由暴食和冰冷AI构成的怪物维持稳定,而目的,仅仅是为了让它死得更慢一点,死得更……有价值一点。)
让双生体继续吞噬下去,一路高歌猛进地解决七大罪?这个念头光是闪过,就让她脊背发凉。那无异于亲手喂养一头注定会反噬一切的终极恶魔!
一个由“饕餮”的永不知足和“林晓”的绝对理性驱动的怪物,在集齐所有原罪、力量膨胀到极致后,会变成什么?她无法想象,也不愿去赌那个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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