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文温暖的怀抱和真实的心跳,如同一座突然出现的灯塔,照亮了我这片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的灵魂海域。小白安静地伏在我们脚边,尾尖轻摆,熔金眼眸中的警惕之下,也藏着一丝久别重逢的安宁。
但这份外在的、脆弱的宁静,与我体内的景象形成了天堂与地狱的极端对比。
强行将“暴怒”纳入本就岌岌可危的意志牢笼,无异于在沸腾的油锅里又掷入了一块寒冰,瞬间引发了毁灭性的爆炸。
我的意识深处,已化为一片沸腾的“罪域”。
饕餮的漆黑、嫉妒的幽绿、懒惰的灰白,此刻被新加入的、如同熔岩般灼热暴烈的暗红疯狂冲击、撕扯。它们不再安于被囚禁,开始了更加本质的相互吞噬与碾压。
“滚出去!这块地盘,每一寸黑暗都属于我!” 饕餮的意志化作无穷无尽的贪婪之口,从四面八方咬向那团新来的暗红,试图将其彻底吞噬、消化,以壮大它永恒的饥渴。
(凭什么?!你这个后来者,也配分享这份力量?!也配占据她的意识?!)嫉妒的毒焰如同亿万条绿色的毒蛇,缠绕、啃噬着暗红能量,尖啸声中充满了扭曲的占有欲,(她的痛苦,她的挣扎,她的全部!都该只属于我们!你休想染指!)
暴怒的残留意志,这新来的“住户”,发出了撼动我整个灵魂根基的咆哮:“低劣的渣滓!也敢亵渎我的威严?!毁灭!唯有彻底的毁灭,才能洗刷这份耻辱!”
它的反应直接而狂暴,暗红色的怒焰如同海啸般反卷,不仅灼烧着饕餮与嫉妒,更是不分敌我地冲击着牢笼的结构。我的脾气不是火药桶,是核弹。点了,就得有一起玩玩的觉悟。 此刻的“暴怒”,完美诠释了这句话。
而 懒惰 的灰白沉寂,则在这场狂宴中扮演着最令人窒息的角色。
(争斗…吞噬…多么麻烦…多么消耗精力…停下吧…归于永恒的静止…)它的力量无形无质,却如同最深沉的沼泽,让其他三者的每一次冲突、每一次咆哮都变得迟滞而倍加痛苦,它不追求胜利,只渴望一切归于死寂。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被绑在椅子上的观众,被迫观看并感受着四个疯子在在我灵魂的剧场里,用最恶毒的语言争吵、用最疯狂的手段厮打,而这座剧场,正在崩塌。
头痛欲裂,灵魂仿佛被四匹来自不同方向的恶马拉扯,即将分崩离析。刚刚因景文归来而勉强黏合的脆弱秩序,此刻遍布裂痕,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额头上渗出的不再是热汗,而是冰冷的虚汗,脸色想必难看如鬼。
“语馨?” 景文立刻察觉到了我的异常,他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眉头紧锁,那双熟悉的眼睛里充满了担忧,但更深处,是一种专业的锐利审视。
“你体内的能量…混乱得超乎想象。是‘暴怒’在反噬?等等…” 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搭上我的脖颈,似乎在感知着什么,脸色陡然一变,“你的生命体征…不对!你的心…你的心跳呢?!你的生命之火,怎么像是被嫁接在了一个冰冷空洞的能源核心上?!”
他终于触及了最核心的问题。我张了张嘴,一股暴戾的气息却堵住了喉咙,只能发出嗬嗬的嘶哑声。
就在这时,苏茜挣扎着从她的储物袋中翻找应急药物,袋口敞开,几件物品随之滑落——一个布满符文,雕刻粗糙却传神,带着林晓那标志性冷静神情的小小石像;以及半截断裂的、刃口依旧萦绕着阴影之力的匕首——“幽影”的刀尖。
景文的目光瞬间被冻结了。
他缓缓蹲下身,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拾起了那尊石像和冰冷的断刃。
他抬头,目光依次扫过苏茜和我,声音沙哑而紧绷,仿佛每一个字都耗费了他极大的力气:“这…林晓…影子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他其实已经猜到了,只是不愿相信。
我看着他那双瞬间被痛楚、震惊与巨大悲伤淹没的眼眸,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剧烈的、空洞的抽痛。
“林晓…” 我声音干涩,如同砂纸摩擦,“为了得到‘饕餮’与‘王座’最关键的数据流…她制定了‘苦肉计’,意识…意识可能被截留在了‘第四方’…”
“影子…”我吸了一口气,那回忆带着血腥味,“为了给我创造一线生机…他引爆了自己的核心与‘贪婪’同归于尽…只留下这截断刃…”
景文沉默了。他死死攥着石像和断刃,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他低下头,额前碎发投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但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悲伤与愤怒。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深吸一口凛冽的空气,再抬起头时,眼神里虽然残存着深沉的痛,却更多了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
“我明白了…” 他将石像和断刃郑重地交还给苏茜,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珍宝,“他们的牺牲…我绝不会让它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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