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荒草丛中坐下。景文靠着一段残破的水泥墩,闭着眼,胸口起伏剧烈。我坐他身边,腕间的蓝色波纹黯淡了些,但依旧顽强地流淌着。苏茜站在几步外警戒,背脊挺直,但肩膀的线条透出深重的疲惫。
小白蜷在我脚边,温暖的皮毛贴着我的小腿。它仰头看我,熔金般的眼睛里写满担忧。
寂静的旷野里,只有风声,草叶摩擦声,和我们三人粗重不一的呼吸。
然后景文睁开眼,看向我。
“语馨,”他声音很轻,“还记得大二那年,解剖学期末考前一晚吗?”
我怔住。
“我们在图书馆熬到凌晨三点,你因为记不住脊椎神经分支,气得把书摔了。”他嘴角弯起一个虚弱的弧度,“我说‘大不了挂科重修’,你瞪我说‘杨景文你闭嘴,我林语馨这辈子没挂过科’。”
记忆随着他的话语翻涌上来。那个弥漫着旧书和咖啡味的深夜,窗外是沉寂的校园,头顶是惨白的日光灯。我抓狂地揪着自己的头发,他笑着递过来一块巧克力。
“后来呢?”我听见自己问。
“后来你硬是背到天亮,眼睛红得像兔子,考了九十七分。”他笑出声,咳嗽了一下,“考完出来就低血糖晕了,我背你去医务室。你在昏迷中还在嘟囔‘脊神经前支……后支……’。”
我也笑了。嘴角的肌肉很僵硬,但却是向上弯了一下。
“你看,”景文看着我那个艰难的笑容,眼睛亮得惊人,“你会笑的。只是需要一点……温暖的燃料。”
他抬起我们相连的手腕,蓝色波纹映亮他苍白的脸。
“我就是你的燃料。”他说,“烧光了,就再去找。总能找到让你一直笑下去的办法。”
苏茜背对着我们,肩膀微微耸动了一下。
(……真肉麻。) 嫉妒小声说,但这次,它的声音里没有了毒液。
休息了不到五分钟,景文就挣扎着站起来。“继续。时间不多了。”
我们再次上路。
接下来的路程,景文的话变多了。他说起大学时我们一起做的愚蠢实验,说起我父亲实验室里那些古古怪怪的仪器,说起影子第一次见面时那副“生人勿近”的臭脸,说起林晓总是面无表情地抛出爆炸性结论。
他说得断断续续,有时因为疼痛而吸气,有时因为眩晕而停顿。但声音一直很稳,像在黑暗里执拗燃烧的火把,用光与热对抗着四周涌来的寒冷与绝望。
而我体内的四罪,在持续的共鸣暖流和景文平稳的话语声中,竟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静”。不是驯服,而是某种疲惫的、观望的状态。连最暴躁的暴怒,都只是偶尔闷吼一声,不再疯狂冲撞。
它们也在观察。观察这个燃烧自己为宿主引路的男人,观察这条通往未知坐标的路,观察这个它们被迫栖身的“房子”之外,究竟有什么在等待着。
终于,那座白色的观测站出现在视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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