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一行细小的、断断续续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文字,如同故障的显示屏,在我右眼的视野中艰难地浮现:
【系……统……残……余……启……动……】
【载……体……生……命……体……征……危……急……】
【环……境……扫……描……启……动……错……误……数……据……库……损……毁……严……重……】
【检……测……到……微……弱……熟……悉……信……号……源……方……向……标……记……】
林晓?!
是她数据核心的残余在启动?在如此严重的损毁和能量耗尽后?
光标闪烁了几下,最终稳定下来,指向我左前方大约三十度角的方向,距离无法判断。
一行更模糊的文字浮现:【信……号……特……征……与……存……储……档……案……‘江……辰……最……后……活……性……频……段’……部……分……吻……合……】
江辰的信号?!
那个早已牺牲的人,他的“信号”残留在这里?是生前留下的?还是……别的什么?
这消息像一针强心剂,暂时压过了身体的剧痛和精神的疲惫。无论如何,一个已知的、可能与江辰相关的线索,总比在这完全未知的绝境中盲目摸索要好。
我深吸一口气(代价是更剧烈的咳嗽和血腥味),开始检查身上还能用的东西。
除了身上这套几乎成了破布条的衣物,和怀里沉睡的小白,我一无所有。武器、补给、甚至那枚已经化为尘埃的守门人密钥……全都失去了。
只有我自己,和这具破败的身体,还有右眼中那个随时可能熄灭的、指向江辰信号的光标。
必须行动。留在这里,只有等死,或者等来更糟糕的东西——我不相信这片死寂诡异的“浅滩”会真的安全。
我忍着剧痛,一点一点,试图站起来。
双腿颤抖得如同狂风中的芦苇,后背的伤处每一次牵动都带来眼前一黑的晕眩。尝试了三次,才勉强以半蹲半倚的姿势,靠在那块凸起物上,稳住了身体。
每一步都像在刀山上行走。脚下那怪异的地面时软时硬,有时会突然下陷,有时又会踩到尖锐的凸起。
我必须集中全部精神,才能维持最基本的平衡,不至于摔倒——我知道,一旦摔倒,以我现在的状态,很可能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右眼的光标在视野中微弱而固执地闪烁着,指引着方向。我就像一个在暴风雨夜晚、仅靠一盏随时会熄灭的油灯指引的盲人,在无边的荒原上蹒跚前行。
周围的景象单调而重复,却又在细节处充满了令人不安的诡异。
我路过一片“水洼”,里面的液体呈现出彩虹般不断变幻的油彩光泽,却散发出刺鼻的氨水味;我踩过一片区域,地面突然变得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吓得我踉跄跳开;我看到远处一个扭曲的阴影下,似乎堆叠着许多规整的方形轮廓,像是倒塌的建筑,又像是……棺材?
空气中那些低沉的背景噪音时远时近,偶尔会夹杂进一两声清晰的、仿佛金属刮擦或什么东西破碎的声响,让我神经紧绷。那些微弱的呜咽和絮语似乎也变多了一些,但依旧无法听清内容,只让人心底发毛。
走了不知多久(这里似乎没有明确的时间流逝感),我感觉体力再次逼近极限,眼前阵阵发黑,不得不停下来,靠在一块相对平整的、像是某种金属板材残骸的东西上喘息。
就在这时,右眼的光标突然急促地闪烁了几下!
【信……号……源……接……近……警……告……周……边……检……测……到……多……个……低……活……性……意……识……残……响……波……动……接……近……载……体……所……在……位……置……】
意识残响?波动?
我立刻警惕地环顾四周。除了那些永恒的背景噪音和怪异的地貌,似乎没什么变化。
但下一秒,我就知道自己错了。
距离我大约十几米外,一片颜色相对较深、像是淤积了更多杂质的“地面”,突然如同沸腾般鼓起了几个气泡。紧接着,几个半透明、轮廓模糊、不断扭曲变幻的“影子”,从地面下缓缓“浮”了上来。
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像是被随意泼洒的水银,又像是由不断逸散的烟雾构成,勉强能看出一点点类似人形或扭曲生物的轮廓。
它们周身散发着极其微弱的、不同颜色的光晕——惨白、暗黄、浊绿……光芒黯淡,仿佛随时会熄灭。
这些“影子”出现后,并没有立刻攻击,而是显得有些“茫然”,在原地缓缓旋转、变形,发出极其微弱的、如同收音机杂音般的“滋滋”声。
但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散发出一种强烈的“空洞”、“悲伤”、“困惑”乃至“痛苦”的情绪辐射,如同无形的冰冷触手,拂过我的皮肤,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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