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公寓”的“凶名”如同带着倒刺的藤蔓,在废墟都市的阴暗角落里疯狂滋长、缠绕。那些离奇诡异的传闻,经过幸存者们惊恐的添油加醋和以讹传讹,愈发变得光怪陆离,甚至衍生出好几个截然不同、却又同样骇人听闻的版本。这层神秘而恐怖的面纱,暂时将大多数不怀好意的目光挡在了外面,就连“老鼠帮”那样凶狠的掠食者,也似乎暂时选择了观望,未再轻易靠近。
楼内,因此获得了一段诡异的、近乎真空的平静期。
但林墨和苏沐晴并未放松。真空意味着信息隔绝,也意味着下一次冲击可能来自任何方向,且毫无预兆。他们利用这段难得的间隙,除了继续加固防御、练习技能、轮流休息之外,做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清理战场,收集战利品,并从中读取信息。
林墨再次离开顶层,这一次不是为了布置陷阱或投放饵料,而是进行一场沉默的“巡狩”。他的目标是那些倒在公寓各处——楼梯间、走廊、房间、甚至外墙维修平台下的尸体,以及他们可能遗落的物品。
这工作冰冷、肮脏,充满腐烂的气息和视觉冲击。但林墨进行得有条不紊,如同一个考古学家在清理遗迹。他戴着手套和口罩,手持一根改装过的、前端带钩的长杆和强光手电,从高层开始,逐层向下搜索。
尸体大多已经开始腐烂,在闷热的环境里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臭味,吸引着苍蝇和蛆虫。林墨无视这些,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具尸体的衣着、随身物品、伤口形态、以及倒卧的位置和姿态。
从赵虎团伙覆灭的顶层楼梯口,到后来几次“投放”引发的争夺现场,再到“老鼠帮”入侵时的门厅和低层走廊……死亡的印记遍布大楼。
他记录下一些有价值的信息:某些伤口形态显示并非简单的斗殴致死,可能有特殊的武器或手法;几具尸体身上有相似的粗糙纹身或标记,可能属于某个小团体;个别尸体身边散落着自制武器的零件,显示着底层幸存者在绝望中的“创造力”。
但他搜寻的重点,是物品。
食物和水早已被幸存者们搜刮殆尽,哪怕是一点碎屑。林墨寻找的是其他东西:工具、材料、可能的武器零件、未损坏的电子设备电池、甚至是一本写有字的笔记本或一张地图。
收获比他预期的略多。
从一具蜷缩在通风管道旁的尸体下,他找到了一把保养尚可、只是有些锈迹的管钳和一小卷电工胶布。从一个试图从外墙攀爬的偷袭者(不是被他杀掉的那个)遗落在窗台的背包里,翻出了几段不同型号的登山绳、几个岩塞和一把多功能军刀。在门厅“老鼠帮”喽啰被丢弃的杂物堆里,捡回了一个还能微弱收信的旧式收音机(电池已耗尽)和半盒受潮但或许还能用的步枪子弹(型号与他们的武器不匹配,但有其他价值)。
最意外的发现,是在七楼一个隐蔽的储物柜深处(柜门被倒塌的家具挡住),找到了一小箱未开封的医用酒精、几卷无菌纱布和几瓶过期的但密封完好的抗生素。这显然是某个有先见之明的住户在末世初期藏匿的,未来得及使用便已殒命。
他将所有搜刮到的、可能有用的物品仔细分类,用找到的背包和袋子装好。对于尸体,除了极少数位置特殊可能引发卫生或安全隐患的被他谨慎地移开或简单处理,大部分则维持原状。它们本身,就是这栋楼“凶名”的一部分,是最直观的警示牌。
回到顶层,林墨将“战利品”逐一清理、检查、登记。管钳和军刀可以加入工具库;绳索和岩塞对攀爬和设置陷阱有用;酒精和药品是宝贵的医疗储备;收音机如果能修复,或许能获取外部信息;那半盒子弹,虽然不匹配,但里面的火药或许可以另作他用(比如制造简单的爆炸装置或发射药)。
他将那把从偷袭者处得来的、沾着血污的多功能军刀,用酒精仔细擦拭干净,刀刃在灯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然后,他走到天台的边缘,俯瞰着下方。
暮色四合,公寓巨大的阴影投在荒凉的街道上。远处,似乎有零星的火光闪烁,不知是幸存的篝火,还是新的劫掠与毁灭。
他握着那把军刀,看了片刻,然后手腕一抖。
“咻——”
军刀旋转着,划出一道短暂的寒光弧线,“笃”的一声,深深钉入了下方某层——大约是十楼位置——一扇敞开的、玻璃早已破碎的窗户窗框上。刀身入木三分,尾端微微颤动。
那里,是之前“投放”引发的多次血腥争夺的区域之一,也是楼内幸存者活动相对频繁的地带。虽然现在人已散去或死亡,但这把突兀出现的、明显不属于原本环境的锋利军刀,就像一颗冰冷的钉子,钉在了那个充满死亡记忆的位置。
它没有附带任何纸条或言语。但它本身,就是一种无声而强烈的警示。
它仿佛在说:看,闯入者的下场。他们的东西,现在归我了。而这里发生的一切,我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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