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浓稠时,苏沐晴在铺位上突然坐起,心脏狂跳如擂鼓。
不是噩梦,不是惊醒——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在她体内苏醒,像冰封的河流在春日第一缕阳光下崩裂。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皮肤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泛着微弱的、珍珠般的光泽。
不是真的在发光。是一种感觉,一种知觉,一种...新的感知维度在她意识中展开。
她闭上眼睛,世界没有陷入黑暗,反而变得更加清晰。不是通过视觉,而是通过某种全方位的、全景式的“感觉”。她能感知到整个穹顶内每一个生命的气息:林墨在不远处辗转反侧的焦虑,陈博士在临时实验室里疲惫的呼吸,伤员们在睡梦中无意识的呻吟,甚至水培架上植物细胞缓慢分裂的代谢节奏...
还有更远的。穿过穹顶屏障,穿过废墟的层层阻碍,向下延伸...
B2层。那个避难所。
她“看到”了——不是用眼睛,而是用某种超越五感的知觉。两个生命信号,一强一弱,像风中残烛般摇曳,但依然燃烧着。成年人的心跳缓慢而沉重,像在蓄积最后的力气;孩子的心跳细弱但稳定,被保护得很好。
他们还活着。但时间不多了。成年人的生命体征在缓慢衰减,像沙漏中的沙。
苏沐晴睁开眼睛,那全景感知稍微退却,但仍在背景中持续,像一首永远不会停止的低吟。她翻身下床,动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轻盈、更精确——身体仿佛自动计算了每一个动作的最佳路径,肌肉协调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这不是她之前的能力进化。之前的预知像是偶尔闪现的直觉碎片,快速而不稳定。而现在的感知是持续的、全方位的,像多了一组从未使用过的感官突然上线。
她走到林墨的铺位旁。他正在浅睡,眉头紧锁,嘴唇微动,在梦中还在训练空间控制。她能感知到他的脑波活动——异常活跃,即使在睡眠中也在处理空间数据,像一台永不关机的超级计算机。
“林墨。”她轻声唤道。
林墨立刻惊醒,这是末世养成的本能:“什么情况?”
“B2层的人,还活着,但其中一个情况在恶化。”苏沐晴说,声音里有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绝对确信,“成年人,可能是失血或感染,生命体征每小时下降3%。孩子没事,只是脱水和饥饿。”
林墨坐起来,盯着她:“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苏沐晴沉默片刻,组织语言:“我...好像觉醒了新的能力。不是预知,是感知。全方位的生命感知。我能感觉到整个穹顶里每个人的状态,能感觉到废墟下的生命,甚至能...感知到更细微的东西,比如细胞的活力,神经的传导...”
林墨的表情从困惑变为震惊:“范围多大?”
“不确定。现在能清晰感知到方圆一百米内所有的生命体。更远的地方...像隔着毛玻璃,模糊但存在。”
一百米。这意味着她不仅能感知B2层的幸存者,还能感知废墟中其他可能被困的人,能感知周围游荡的攀爬者,能感知...园丁的无人机,如果它们有生命特征的话。
“持续时间呢?消耗呢?”陈博士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便携检测仪。
“持续的,像呼吸一样自然。”苏沐晴感受着体内的变化,“没有明显消耗感。反而...很舒服,像一直蒙着眼睛的人突然看见了世界。”
陈博士将检测仪对准她。数据显示:体温36.8度正常,心率65平稳,脑波...异常,但不是林墨那种剧烈的风暴,而是一种复杂的、多频段的和谐波动,像一首交响乐。
“你的大脑在建立新的神经连接。”陈博士难以置信,“而且是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进行神经重塑。这理论上是不可能的,除非...”
“除非病毒或催化剂在起作用。”林墨接口,表情凝重,“你和那些怪物一样,都是深蓝实验的产物。你的能力进化,可能不是自然觉醒,是被设计好的。”
这个推测让苏沐晴感到一阵寒意。如果她的能力是深蓝计划的一部分,如果她的进化是被预编程的...那她还是她自己吗?还是某个宏大实验中的一个变量?
“但我现在能用这个能力救人。”她甩开那些哲学思辨,“我能精确定位B2层的幸存者,能监控他们的实时状态,能指导你的空间转移。这比盲目尝试安全得多。”
林墨点头,现在不是纠结起源的时候。“能给我精确坐标吗?三维坐标,误差不能超过十厘米。”
苏沐晴再次闭上眼睛,全息感知展开。B2层的结构在她意识中浮现:厚重的混凝土,扭曲的钢筋,坍塌的管道...还有那个避难所,一个鸡蛋形的密封舱,嵌在主屏蔽室旁边的结构加固区。
“坐标:从穹顶中心垂直向下87.3米,偏东南22度角,水平位移15.6米。”她睁开眼睛,瞳孔在昏暗中似乎闪过一丝微光,“避难舱入口朝西,但被坍塌物部分掩埋。里面空间:3米乘4米,高度2.5米。两个人靠东侧墙壁,成年人坐在墙角,孩子躺在他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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