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清事故后第七天,穹顶内部的分歧日益明显。
一方面,部分研究人员和能力者认为血清技术应当继续开发,只是需要更严格的管控。“面对熵之使徒这样的宇宙级威胁,我们可能需要一定程度地‘优化’人类意识。”一位年轻物理学家在会议上争辩,“档案馆展示的升华文明都有高度的集体协调能力,那可能不是缺陷,是进化方向。”
另一方面,更多人坚决反对任何可能削弱个体性的技术。“如果为了生存而失去自我,那生存还有什么意义?”一位年长的幸存者反问,“我们经历过园丁的控制,我们知道被剥夺选择权的痛苦。”
陈博士仍在康复中,但通过通讯参与了讨论:“我的错误证明了这条路多么危险。但我们不能因为一次事故就完全否定一种可能性。问题是:如何在增强连接的同时保护个体边界?”
道德困境的核心在于:在生存压力和人性完整之间,如何选择?是否有中间道路?
而更紧迫的是,外部威胁不容许他们无限期争论。熵之使徒正在接近,档案馆的监测显示它将在三十至四十天内到达太阳系边缘。与此同时,埃里希的活动越来越激进——他开始公开宣称自己是“地球意识的唯一合法代言人”,要求所有幸存者团体“归顺”,否则将面临“净化”。
“他把自己塑造成了宗教领袖。”钟教授分析截获的园丁通讯,“利用了人们在末世中对意义和指引的渴望。”
穹顶收到了来自多个幸存者团体的询问:是否应该加入埃里希的“地球和谐联盟”?有些人被他的承诺吸引——终结冲突,统一目标,共同面对外部威胁。
“我们需要给出替代方案。”老王说,“如果人们只能在埃里希的控制和混乱的独立之间选择,很多人会选择控制——至少那提供秩序和安全。”
“但我们的替代方案是什么?”苏沐晴问,“我们还在争论是否使用血清技术,如何平衡个体与集体...我们自己都没有明确答案。”
“也许答案不是单一的。”小雨在长时间的沉默后开口,“档案馆展示了多种文明的成功模式。有的强调集体和谐,有的强调个体自由,有的找到了独特的平衡。也许人类不需要选择一个统一模式,而是可以...有多种选择,多种社区,多种生活方式。”
这个想法启发了林墨:“分区域试验。不同社区可以尝试不同的社会结构,从高度集体化到高度个体化,然后在交流中互相学习。”
“但那样可能导致分裂。”赵凯担心。
“或者是多样性的力量。”钟教授赞同小雨的思路,“面对未知威胁,多样性可能比统一性更有韧性。如果一个系统失败了,其他系统可能成功。”
计划开始形成:穹顶将作为一个“中心枢纽”,连接多个不同理念的社区。有些社区可以尝试使用改进后的血清技术(在严格知情同意和退出机制下),有些保持完全自然状态,有些探索其他文明遗产的启示。
但实施这个计划需要时间,而时间是他们最缺乏的资源。
就在他们讨论时,一个突发事件打破了所有计划:一支来自南方联盟——联合幸存者议会的主要成员——的代表团抵达穹顶,带来紧急消息。
代表团团长玛雅,一位坚毅的中年女性,直接找到林墨:“我们需要你们的血清技术。立刻。”
“为什么?”林墨警惕地问。
“我们区域出现了一种新的意识感染。不是人造瘟疫那种信息病毒,更像是...自然产生的。感染者开始失去个体意识,融入某种‘生态意识’。他们不再说话,只是坐着,但身体在变化——植物从他们皮肤上生长出来,他们的眼睛变成叶绿色...”
小雨立即联想:“这是森林之民遗产的影响!你们区域一定有他们的遗迹被激活了!”
玛雅点头:“是的,我们发现了古代神庙,但在研究过程中,感染开始传播。现在有超过两百人受影响,而且人数在增加。传统医疗完全无效。我们听说你们有增强意识连接的技术...也许那能帮助我们与感染者建立沟通,理解发生了什么,甚至逆转过程。”
这是血清技术的潜在积极应用:不是消除个体性,而是建立桥梁,理解另一种存在形式。
“但风险很高。”林墨坦诚相告,“我们自己的血清实验导致了灾难,有人死亡,有人永久改变。”
“我们知道风险。”玛雅的眼神坚定,“但我们看到那些感染者...他们在微笑,看起来安详,甚至幸福。但他们的家人和朋友在痛苦。如果那是另一种形式的生命,我们需要理解它,而不是恐惧它或摧毁它。但如果那是一种疾病,我们需要治疗它。而要做到这些,我们需要连接的能力。”
一个道德困境的具体案例:使用危险技术去理解未知,还是为了保护安全而放弃理解?
小雨做出了决定:“我去。我的晶体之民连接可能帮助我与森林之民的遗产建立沟通,而血清可能增强这种连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