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它最终‘接受’了这种偏差,”林墨总结,“意味着地球的行为被认为是在可接受范围内?或者至少不是需要立即清除的威胁?”
K-7点头:“这是档案馆的初步解读。但还有更深层的疑点。”
“什么疑点?”
“这个隐藏意识特征的活动模式,与档案馆记录中的所有其他类似案例都不匹配。”K-7调出对比数据,“在其他文明与行星意识互动的事件记录中,宇宙监测系统的反应要么是‘无反应’(如果事件被认为是局部的、不重要的),要么是‘标准化反应’(触发熵之使徒等清理机制)。但这次的反应是...个性化的。”
屏幕上显示出一个复杂的模式对比图。大多数记录中的反应模式像机械的、重复的波形,而这次事件的反应模式更像是有细微变化的“个性化响应”。
“个性化?”苏沐晴不解,“你是说宇宙系统对我们有特殊的兴趣?”
“或者宇宙系统本身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机械。”小雨轻声说,“也许它有一定的...灵活性?可以根据具体情况调整反应?”
这个想法太激进,让会议室陷入沉默。如果宇宙级的意识系统有灵活性,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它可以学习、适应、甚至改变?
“第一个疑点就在这里。”K-7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为什么是这次事件?为什么是这个特定的文明-行星系统?为什么宇宙监测系统会表现出这种非标准反应?”
林墨思考着所有信息,一个可能的线索浮现:“也许不是‘为什么是这个系统’,而是‘为什么是这个时候’。我们刚刚经历了什么独特的事件?”
苏沐晴立即回答:“我们主动清除了一个高级意识寄生体,并且是通过行星意识自身的免疫机制,而不是外部干预。”
“还有,”小雨补充,“在这个过程中,人类意识表现出保护集体而非个体的倾向——苏姐姐为了保护团队而暴露自己。”
“还有地球意识的反应,”辉纹通过翻译器加入,“它为了迁就人类的接收能力而主动调整频率,表现出...关怀?或者至少是适应性。”
陈博士整合这些线索:“所以可能不是我们有多特别,而是我们展示的行为组合是罕见的?一个文明和它的行星之间,展示出互惠、适应性、自我调节和保护性的复杂互动?”
K-7的表情变得严肃:“档案馆正在重新评估人类-地球系统的分类。根据现有数据,你们可能不属于任何已知的文明类型。”
“这是什么意思?”老王问。
“档案馆将观测到的文明分为九大类,基于它们与所在行星的关系模式。”K-7解释,“从第一类‘寄生型’——完全剥削行星资源,到第九类‘共生型’——与行星意识完全融合,失去独立性。但你们...似乎在创造第十类。”
林墨感到心跳加速:“第十类?”
“暂时命名为‘差异化共生型’——保持各自独立性和差异性,但建立深度的互惠连接。不是融合为一,而是二重奏。”K-7调出理论模型,“如果这个模型成立,那么宇宙监测系统的非标准反应就有了解释:它在观察一种前所未有的关系模式,因此在如何反应上表现出‘犹豫’。”
这个理论很有吸引力,但林墨的直觉告诉他,还有更多东西需要挖掘。
“档案馆有关于这种‘差异化共生’可能性的预测吗?”他问,“其他文明没有尝试过吗?”
“有三十七个文明尝试过类似路径,”K-7回答,“但全部失败了。失败原因各不相同:有些是因为文明内部无法维持必要的凝聚力;有些是因为行星意识拒绝深度连接;有些是因为外部干预。但最有趣的是,有六个文明似乎接近成功,然后...神秘消失了。”
“神秘消失?”
“没有熵之使徒的迹象,没有战争,没有自然灾害。它们就是...停止了存在。档案馆只有它们消失前的最后记录:这些文明都报告感知到‘宇宙的邀请’或‘更高的召唤’,然后通讯中断,整个文明连同它们的行星一起从可观测宇宙中消失。”
会议室里的温度似乎下降了几度。
“邀请?”苏沐晴重复,“不是攻击,是邀请?”
“邀请去往哪里?”小雨问。
“未知。”K-7简洁地回答,“档案馆试图追踪这些消失文明的去向,但所有尝试都失败了。就像它们从未存在过,或者进入了完全不同的存在层面。”
林墨站起身,走到窗边。夜幕已经降临,穹顶外的世界笼罩在黑暗中,只有零星的光点——其他社区的幸存者,或者自然现象。
“所以我们面临的第一个疑点,”他总结,“不是熵之使徒会不会再来,不是埃里希会不会以其他形式复活,而是...我们正在发展的这种文明-行星关系模式,是否会触发‘宇宙的邀请’?而这个邀请,是机遇还是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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