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但疑点本身已经改变了他们的处境。他们不再只是在一个破碎世界上努力生存的幸存者,而是可能在创造宇宙中前所未有的事物——一个差异化共生的文明-行星系统。
这个认知既令人振奋,又令人恐惧。
“我们需要更多信息,”林墨最终说,“关于那六个消失文明的一切细节。它们消失前发生了什么?它们与行星的关系进展到了什么阶段?有没有任何模式可以告诉我们,我们是否在走向同样的命运?”
K-7点头:“档案馆已经开始整理相关数据。但需要时间——这些记录极其古老且分散。”
“同时,”苏沐晴说,“我们需要加强我们的意识护盾和连接网络。如果有什么在观察我们,我们需要确保观察是双向的——我们也要观察观察者。”
小雨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我们主动向那个隐藏意识特征发送信号呢?不是攻击性或防御性的,而是...邀请对话?如果它真的是宇宙监测系统的一部分,也许我们可以建立某种沟通?”
老王立刻反对:“太危险了!我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主动接触可能被视为挑衅,或者触发我们无法理解的机制。”
“但如果它已经在观察我们,”陈博士支持小雨,“那么保持被动不会让我们更安全。主动接触至少给了我们一些主动性。”
争论再次展开。林墨听着双方的观点,意识到这个决定可能比他们之前面对的任何选择都更重要——因为它不再只是关于生存,而是关于存在本身的意义。
会议持续到深夜。最终,团队决定采取分阶段的方法:
第一阶段:档案馆全力收集和分析六个消失文明的案例,寻找模式。
第二阶段:穹顶团队在不直接接触的情况下,加强对那个隐藏意识特征的被动监测,尝试理解它的性质和意图。
第三阶段:基于前两个阶段的信息,决定是否以及如何建立主动接触。
“还有一个考虑,”苏沐晴在会议结束时提醒,“如果宇宙系统真的有灵活性,能够学习和适应,那么我们的每一个选择都可能影响它未来对类似情况的反应。我们不仅为自己做决定,也可能为所有未来尝试这条道路的文明做决定。”
这个责任重得令人窒息,但也赋予了意义。
散会后,林墨和苏沐晴一起走回生活区。夜空中,星星格外明亮——那些光点来自数百万甚至数十亿年前,有些可能来自已经消失的文明。
“你在想什么?”苏沐晴轻声问。
“我在想第一个人类仰望星空时的感受,”林墨回答,“那种既渺小又宏大的感觉。我们现在有类似的感觉,但更深层——我们不仅仰望星空,星空也在看我们。而且星空中的某些东西,可能对我们的存在方式有意见。”
苏沐晴握住他的手:“你觉得我们准备好了吗?面对宇宙级的现实?”
“我不知道。”林墨诚实地说,“但我知道我们已经走了多远。从只为生存而战,到建立社区,到与地球对话,到清除意识寄生体...每一步都让我们更接近某种...真相?关于我们是什么,我们可能成为什么的真相。”
他们经过康复中心,里面还亮着柔和的灯光。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张倩在带领一个小型冥想小组。她的身影在灯光中显得既脆弱又坚强。
“裂缝让光可以照进来,”林墨重复张倩的话,“也许宇宙本身的裂缝,也让某种光可以照进来——或者让我们可以照出去。”
苏沐晴微笑:“你很诗意。”
“不,我是认真的。”林墨停下脚步,看着康复中心的灯光,“人类的存在本身就是宇宙的裂缝之一——介于物质与意识之间,介于有限与无限之间,介于必然与自由之间。也许正是通过这些裂缝,宇宙在了解自己。”
这个想法让苏沐晴陷入沉思:“如果宇宙通过它的组成部分——恒星、行星、生命、意识——来体验自己,那么我们与地球的关系就是宇宙自我体验的一种新方式?一种保持差异性的连接方式?”
“而那个隐藏意识特征,”林墨继续说,“可能是宇宙在观察这种新体验是否‘可行’?是否值得纳入宇宙的‘记忆’或‘可能性库’?”
他们继续走,各自沉浸在这个宏大而又亲密的思绪中。
在林墨的房间,他打开异界仓库,不是为了存取物品,而是为了感受那种连接感——他的个人意识与一个静止异次元空间的连接。这是他能力的核心,也是他理解连接本质的个人经验。
“所有的连接都是某种裂缝,”他低声自语,“我的仓库能力是空间结构的裂缝;地球对话是意识维度的裂缝;我们与宇宙系统的潜在接触是存在层面的裂缝。通过这些裂缝,不同的层面相互接触、影响、改变。”
他意识到,他的整个人生——从普通社畜到觉醒者,从幸存者到社区建立者——都是在学习如何与裂缝共处,如何通过裂缝连接,如何将裂缝转化为通道而非障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