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站在临时搭建的讲台上,没有使用扩音设备,但他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中清晰可闻:
“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不是因为外部威胁,也不是因为资源危机,而是因为一个更根本的问题:我们是谁?我们想成为什么?”
他简要介绍了雅兰守望者、评估者的到来、宇宙潮流的背景,以及人类面临的选择。
“我们有三个主要方向,”他继续说,“第一,专注于物理生存和重建,避免意识探索的风险,尽可能延长我们的物理存在,即使这意味着停滞。”
“第二,全力追求意识进化,接受雅兰的课程,甚至考虑接受‘宇宙邀请’,成为空间意识体,获得某种永恒,但可能失去变化和成长的能力。”
“第三,寻找中间道路:在确保基本生存的同时,谨慎探索意识进化;在保持物理存在的同时,发展深度连接;在尊重差异的同时,建立社区和谐。这条路最难,最不确定,但可能提供最完整的可能性。”
他停顿,让信息被消化。
“我不能为所有人选择。但作为社区的共同创建者之一,我选择第三条路。不是因为我知道它通向哪里,而是因为它最尊重人类的复杂性:我们既是物理的存在,也是意识的存在;既是个体,也是集体;既渴望安全,也渴望成长。”
苏沐晴走上台,站在他身边:“我支持这个选择。因为我经历过深度连接,我知道那不是放弃自我,而是扩展自我;不是失去物理存在的快乐,而是发现新的快乐维度。”
小雨加入:“档案馆的知识告诉我,文明最珍贵的不是永恒,而是成长的能力。一旦停止成长,无论多么安全,本质上已经死亡。”
张倩犹豫了一下,也走上台。人群中有人低声议论,但她坚定地说:“我走过错误的道路——寻求简单答案,追随强大保护者。我学到的是,真正的力量不在控制中,而在脆弱中;不在完美中,在不完美但真实的连接中。”
务实派代表老王也上台了,但他的态度有所软化:“我仍然担心资源问题。但我认识到,如果社区分裂,再多资源也没用。如果第三条路能保持社区团结,我愿意支持——但必须有实际的保障措施。”
辩论开始了,但令人惊讶的是,没有演变成激烈的争吵。也许评估者在场的认知让人们更加克制,更加努力地倾听和理解。
一个中年农民举手发言:“我种了三十年地。我知道,如果你只关注眼前的收成,不养护土壤,不规划轮作,土地最终会枯竭。文明可能也一样:如果只关注眼前生存,不投资未来成长,最终也会枯竭。”
一个年轻的母亲说:“我选择留下,而不是去其他看起来更安全的社区,是因为这里我看到了希望——不仅是生存的希望,是活得有意义的希望。如果失去那种希望,生存还有什么意义?”
一个前工程师提出实际问题:“我们可以分阶段进行:先确保基本需求,然后分配部分资源给意识探索;定期评估进展,调整方向;保持选择的开放性,不被锁定在单一道路上。”
讨论持续了四个小时。人们轮流发言,分享观点,提出担忧,寻找共识。
在这个过程中,林墨注意到人群中确实有几个“异常”的个体:他们安静地观察,不参与讨论,但以几乎机械的精确度记录一切。他们的眼睛确实如商青岚所说——完全不反光,像两个黑洞。
评估者。他们就在这里。
这个认知没有引起恐慌,反而让讨论更加认真。如果宇宙在评估他们,那么他们想要展示什么?一个因恐惧而分裂的社区?还是一个面对不确定性依然努力寻找共同道路的社区?
投票在傍晚进行。不是简单的多数决,而是一种改良的共识决策:人们不投票支持某个选项,而是表达对每个选项的“接受度”——从“完全接受”到“强烈反对”。
结果显示:
28%的人强烈支持第三条路(中间道路)
45%的人接受第三条路,但有具体担忧需要解决
18%的人倾向于务实路线,但愿意在保障条件下尝试第三条路
9%的人强烈反对任何意识探索,坚持纯粹务实路线
没有绝对多数,但有明显倾向:大多数人愿意尝试中间道路,前提是他们的担忧被认真对待。
林墨宣布决定:“我们将采用分阶段、可调整的中间道路。第一阶段:未来三个月,优先完成基础设施升级和冬季储备,同时成立一个委员会设计意识探索的安全协议和资源分配方案。三个月后重新评估。”
这个妥协方案得到了广泛接受。即使最反对的人,也承认他们的担忧会被纳入考虑。
就在会议即将结束时,意外发生了。
那些评估者——五个人,三男两女——同时站了起来。他们的动作完全同步,像同一个意识控制的五个身体。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紧张地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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