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部社区援助行动进行到第三天时,医疗队的紧急通讯打断了穹顶的平静。
“我们在这里发现了一些...异常情况。”通讯中,领队医生的声音带着困惑和不安,“这些幸存者,特别是孩子们,他们的意识状态很奇怪。”
苏沐晴立即通过远程连接感知。她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像是...被编程过。不是强制控制,更像是一种深层的条件反射——对某些概念有夸大的恐惧或忠诚。”
小雨补充分析:“意识扫描显示他们的集体潜意识中有重复的模式:安全等于服从,危险等于独立;保护等于限制,自由等于威胁。”
林墨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问他们之前经历了什么。但不要直接问,观察他们回避什么话题。”
医疗队的调查揭示了一个令人不安的故事:
这个社区不是自然形成的幸存者团体。他们来自一个被称为“庇护所”的地方——一个由自称“保护者”的觉醒者建立的封闭社区。这个觉醒者的能力是“情绪场影响”,能够创造一种温和但持续的情感氛围,影响区域内所有人的情绪状态和决策倾向。
“最初,这听起来像是天堂,”一位老人颤抖着回忆,“没有冲突,没有焦虑,每个人都感到安全和满足。‘保护者’说他为我们创造了一个免受末世创伤的安全空间。”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开始注意到代价:独立思考的能力逐渐减弱,对“保护者”的决策不再质疑,对外部世界产生越来越深的恐惧。当有人提出想离开时,会经历强烈的焦虑和罪恶感,仿佛离开就是背叛整个社区。
“我们不是被囚禁,”一个中年妇女坚持说,但她的眼神中有困惑的裂痕,“我们是自愿留下的。外面太危险了。”
孩子们的表现最明显:他们画出的图画中,“庇护所”总是被明亮的保护罩包围,外部世界则是黑暗和怪物;他们玩的游戏中,“听话的好孩子”总是得到奖励,“好奇的坏孩子”总是遇到灾难。
“这是长期心理编程,”陈博士分析数据后说,“不是洗脑——那种粗暴的意识覆盖——而是更微妙的情感条件反射:将安全感和服从绑定,将独立思考和危险绑定。”
更令人担忧的是,这些幸存者表示,他们不是“逃离”庇护所,而是被“释放”的。
“保护者说外部世界已经改变,有‘新的保护者’出现,”一个青少年回忆,“他说我们可以选择留下或离开。但当我们考虑离开时,感到如此恐惧...最后只有我们这些人鼓起勇气出来。其他人选择留下。”
老王皱眉:“所以这个‘保护者’主动放走了一部分人?为什么?”
小雨猜测:“也许他感觉到评估者在观察,想要清理‘证据’?或者他的控制开始出现裂缝,他无法维持整个群体的编程?”
苏沐晴有更深的担忧:“也许这是测试的一部分。评估者警告过下一阶段是道德困境测试。这可能不是自然发生的情况,而是...设计的测试场景。”
这个想法让所有人脊背发凉。如果宇宙系统为了测试他们而创造或允许这种情况发生,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真实的人类成为了测试的道具?
但无论如何,现实摆在面前:这一百多名幸存者需要帮助,但他们的意识状态受到了深层影响。简单的物资援助不够,他们需要心理和意识层面的康复。
而这提出了新的道德困境:为了帮助他们恢复独立意识,多少干预是合适的?过度的干预是否成为另一种形式的控制?不足的干预是否意味着放弃他们继续被编程影响?
穹顶社区再次召开会议讨论。这一次的争论更加激烈:
“我们必须帮他们解除编程,”意识探索小组的一位成员坚持,“否则他们永远无法真正自由选择。即使他们‘选择’回到庇护所,那不是真正的选择,是条件反射。”
“但谁来定义‘真正自由’?”一个法律背景的幸存者反驳,“如果我们强行改变他们的意识状态,即使目标是为了他们好,我们和那个‘保护者’有什么区别?都是未经同意改变他人。”
“我们可以提供信息、治疗选择,让他们自己决定,”一个折中提议,“展示不同的存在方式,但不强迫他们改变。”
“但如果编程太深,他们无法真正理解选择呢?就像向一个被终身监禁的人描述自由,他可能因为恐惧而拒绝。”
争论触及了哲学的核心:自由意志的本质,干预的伦理边界,保护的限度。
林墨聆听着所有观点,意识到这是比资源分配更根本的困境。这直接关系到他们宣称的价值观:尊重个体自主权,同时关心他人福祉;相信每个人都有成长潜力,但不强行“改善”他人。
会议进行到深夜,没有达成共识。人们太疲惫,太情绪化,决定第二天继续。
那天晚上,林墨无法入睡。他走到康复中心,发现张倩还在工作,帮助一个从东部社区来的孩子处理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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