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已经连续冲刷果敢边境三天,苍盛园区的铁皮屋顶被雨点砸得噼啪作响,像是无数根鞭子在抽打这座罪恶的牢笼。凌晨两点,园区内的灯火大多熄灭,只有岗哨塔楼的探照灯还在来回扫动,光柱切开浓稠的黑夜,在泥泞的地面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大通铺里,五十多号人挤在上下铺的铁架床上,鼾声、磨牙声与偶尔响起的啜泣声交织在一起,弥漫着汗臭、霉味与绝望的气息。
陈默蜷缩在上铺的角落,眼睛始终保持着半睁状态。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枕头上磨破的布料,指尖能感受到藏在夹层里的微型通讯器外壳——那是一个被改装成肥皂形状的设备,表面覆盖着一层粗糙的仿皂涂层,重量和手感与普通肥皂别无二致。这是他与外界唯一的联系,也是他潜伏任务的核心工具。
一、哨声间隙:地狱边缘的潜行
“换岗了!都给老子老实躺着!” 粗犷的呵斥声从宿舍门口传来,伴随着沉重的皮靴踩在水泥地上的声响。陈默立刻闭上眼睛,调整呼吸,让自己的胸膛平稳起伏,伪装成深度睡眠的状态。他能感觉到两道冰冷的目光扫过宿舍,那是夜班保安在进行例行巡查。
这是他潜入苍盛园区的第七天。七天里,他亲眼目睹了三次“惩罚”——有人因为完不成每日5万元的诈骗业绩,被保安拖到院子里用胶皮棍抽打;有人试图翻越铁网逃跑,被岗哨的子弹打断了腿,扔在医务室门口自生自灭;还有个刚满十八岁的小伙子,因为偷偷给家人发求救信息被发现,直接被关进了传说中的“小黑屋”,再也没有出来过。
陈默清楚,想要在这座地狱里活下去,更要完成收集罪证、联络外界的任务,必须做到极致的隐忍与谨慎。他白天装作麻木顺从的样子,按照组长的要求拨打诈骗电话,用提前背熟的话术忽悠那些渴望高薪、急于投资的受害者;晚上则借着微弱的月光,观察园区的布局、保安的换岗规律,以及各个区域的监控死角。
今晚,是他约定好与专案组联络的日子。
宿舍门被“哐当”一声关上,保安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陈默屏住呼吸,侧耳倾听。根据他七天的观察,夜班保安每小时巡查一次宿舍,换岗时间在凌晨两点十五分左右,交接过程大约持续三分钟。这三分钟,是宿舍区监控最薄弱的时段——两个保安会在宿舍门口的岗亭里交接记录,暂时不会关注宿舍内部的动静。
他缓缓抬起头,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扫视着宿舍内的其他人。大多数人都沉浸在疲惫的睡眠中,只有靠近门口的几个床位,有人睁着空洞的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眼神里充满了麻木与恐惧。陈默轻轻挪动身体,尽量不发出声响,然后小心翼翼地从上铺爬下来。
脚下的水泥地冰凉刺骨,他赤着脚,踮着脚尖,沿着墙壁慢慢移动。每一步都走得极其缓慢,生怕踩到地上的碎石或者踢到铁架床的腿。宿舍里的鼾声此起彼伏,掩盖了他轻微的脚步声。当他走到宿舍门口时,特意停顿了片刻,透过门上的铁栅栏,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岗亭里,两个保安正低着头交接记录本,其中一个还点燃了一支烟,烟雾在探照灯的光柱下袅袅升起。陈默深吸一口气,抓住门把手,轻轻转动。宿舍门的合页早已生锈,转动时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吱呀”声。这声异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岗亭里的保安立刻抬起头,朝宿舍门口看来。
“谁在动?!” 其中一个保安厉声喝道,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橡胶棍。
陈默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立刻停下动作,身体紧贴着门后,屏住呼吸。他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慌乱。如果被保安发现他深夜不在床上,后果不堪设想——轻则被毒打一顿,重则直接被怀疑是内鬼,扔进小黑屋。
几秒钟的时间,却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岗亭里的保安盯着宿舍门口看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又低头继续交接。“估计是老鼠吧,这破地方到处都是。” 另一个保安不耐烦地说道,然后将交接本递给对方。
陈默松了一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趁着保安再次低头的瞬间,迅速拉开门,像一道影子一样闪了出去,然后轻轻将门关上,只留下一条缝隙,方便回来时进入。
园区的小路泥泞不堪,暴雨过后的地面布满了水洼,倒映着岗哨塔楼的灯光。陈默贴着围墙快速移动,身体尽量压低,避免被探照灯照到。他的目标是园区西北角的公共厕所——那里是整个园区监控的盲区,也是他早就选定的联络地点。
公共厕所的墙壁斑驳脱落,散发着刺鼻的恶臭。陈默推开虚掩的木门,闪身进去。厕所里没有灯,一片漆黑,只有屋顶的通风口透进一丝微弱的月光。他走到最里面的隔间,反手将隔间门关上,然后从枕头上撕下的布料里,取出那个肥皂形状的微型通讯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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